“什么叫「就当心里有别人」?这个「当」字怎么讲?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尤淼歪头靠在沙发上琢磨。
江池就在她旁边站着,脚底下踩着指压板,虽然这人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心里绝对不可能没有起伏。
特别是踩着这玩意儿。
指压板是尤淼当初贪新鲜买的,就买回来的踩过一次,之后再没碰过,不开玩笑...是真疼。
江池已经在上面站了快十分钟,尤淼不信她一点感觉都没有,看来是真难受了。
“我说...你也别太把方扬的话当真了,别人不了解她,你还不了解吗?就方扬那张嘴,打小什么没侃过,信她不如信猪会上树。”
江池没反应,脚换了下位置,继续踩。
尤淼撑着脑袋,有点没辙儿,上次是撑到吐,这次不会把自己站到吐吧?
“你与其在这儿为难自己,干脆直接问算了。”
江池终于从指压板上下来,活络穴位是真,疼也是真,发丝间的汗都渗了出来。
“我问了,她说和我没关系。”
“这狗东西,七年没见硬气了是吧。”尤淼愤愤道:“高中那阵儿,她怎么追你的,都忘了——”
话没说完,尤淼突然噤声,心里暗骂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视线一瞥望向江池,嘴里支支吾吾想要把话再圆回来——
“我的意思是,她...她...”
“她高中那阵儿是追我挺紧。”江池主动把话接过来,语气有些自嘲道:“是我自己没珍惜,现在时过境迁,她不想搭理我..也正常,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这怎么能一样,当初你对她不好吗?她成天一副小孩脾气,做事说话考虑过别人吗?你包容了她多少?这些难道都不算?我知道...你觉得你自己欠她的,可是...”
尤淼拧着眉头,她是急脾气,有话向来直说,她和江池认识这么久,什么时候见过她这样?心一急,嘴上也就没个遮拦——
“江池,那事儿真不能怪你,真的,要怪...要怪就怪方扬她爸——”
“尤淼!”
江池连名带姓叫住她,发间的汗慢慢退去,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冷却——“方叔叔已经不在了,往后不要再说这个。”
“对不起,我刚刚着急了,我以后不会再说。”尤淼叹口气,脸上的表情无可奈何,又问:“那你呢?你就打算一个人扛着?”
“我不要紧。”
“江池,我只是很心疼你,你懂吗?”
尤淼不知道该怎么说,这种感觉很奇怪,方扬跟江池都是自己的好朋友,但自己心中的天平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倒向江池,或许是方扬离开的时间太长了,长到让自己觉得也许她已经忘记了过去,在新的环境重新开始生活,并且过得很好。
人对没有发生在身边的事儿,总是抱有一种理所当然的心态。
尤淼不喜欢这种心态,她觉得龌龊,配不上曾经那么要好的友情。
可又没办法控制,因为方扬走后的那七年,江池过得非常不好。
江池虽然嘴上不说,日子也一如既往地平淡朴华,但尤淼能明显感觉到,她变了,常常失神,常常夜里失眠,常常对着某个地方一发呆就是好久,两人经常光顾的那家店,总有穿着校服的高中生,江池望着她们身上的校服....
恍惚、失落、黯然...
那一刻尤淼才真正看清——
她眼里的光没了。
江池把自己封闭起来,不让任何人靠近,哪怕是对自己,尤淼觉得,或许她都没有发自内心的真正笑过。
心里的那一层屏障再度垒起高楼,她把自己关在高楼之上,没人能走进去,她也不下来。
尤淼理解,压在江池身上的包袱太重了。
想要把日子过下去,要么狼心狗肺,要么水泥封心。
江池选了第二种,她是善良的,没有苦别人,只苦自己。
“我只是很心疼你,好像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全变成了你一个人的错,可是你又做错了什么?”
尤淼不再提方扬,也不提方扬她爸爸,只想就事论事,褪去朋友身份以旁观者的立场,单纯给江池一个公道。
“尤淼,你不必心疼我,因为从头到尾一直在失去的都是方扬。”
江池自始至终都很平静,平静地眨眼,平静地微笑,平静地开口——
“你知道那个说法吗?”
“什么说法?”
“一个人的好运是有限的,如果分给了别人,自己就没了。”
尤淼懂了“所以你要把好运还给她?”
“好运本来就是她的,况且我用了这么多年,就算要还,也不能这么简单。”
“那你...?”
“算个利息吧,我把我自己也给她。”
尤淼悟了,究竟得有多大的决心,才能说出这种把自己交给另一个人的话?一面觉得不真实,一面又觉得合情合理。
不敢在随便揣测,她说道:“要不,我去问綦睿,让她探探方扬的底儿?”
“不用。”
“你确定?”
“大不了公平竞争,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