绀音换了个姿势,懒懒地伏在桌上,完全不在意衣袖染上了灰,好奇地追问道:“所以你想象里的家到底变成什么样了?快告诉我嘛。”
义勇的动作顿了顿——其实他也没在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游走在橱柜之间而已。
很别扭似的,他慢吞吞原地踱了几步,大概是在寄希望于话语可以伴随着这磨蹭的脚步一起出现吧。
“前几天听说这里发生了地震,我怕屋子会被震塌。以后在这里的时间更多。”他说着,又很突兀地补上一句,“这间屋子太旧了,十几年来一直没有修缮过。”
“哦——”绀音了然般点点头,脑袋在空中甩出夸张的弧度,“那你是打算修好这间房子之后,再动身去刀匠村,对吧?对吧!”
这话与其说是猜测,倒更像是痴心妄想了。
但要是真能够实现的话,她真的会无比高兴的!
她知道的,修缮房子可是相当费时费力的工作,不耗上几个月是不行的。
在这里磨蹭上好几十天再去刀匠村,世上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吗?绝对没有啦!
虽说是痴心妄想没有错,但这并不影响她向义勇投去满怀期待的目光——也不妨碍义勇眯起眼困惑地看着她。
“……不对。”他的否认相当果断,“房子的情况比我想象得好。今天先在这里睡一晚,明天接着出发。从刀匠村回来之后,我再好好维修这间房子。”
真是意料之中的回答。
绀音的嘴角倏地耷拉下去了。
她不是没想过继续劝说,摆出些类似于“你就不担心在我们去刀匠村的期间你家真的塌了吗?”之类的说辞劝服义勇,可他对于去刀匠村这件事似乎早已下定了决心,肯定不是她随便说几句就能够改变的,更何况修缮仿佛确实是分外耗时的大工作。
再等上几个月,铁之森五郎的最后一把日轮刀都要锻造好了。到了那时候,说不定会是铁之森五郎来找他们,而不是他们去刀匠村拜访他了。
刚才完全沉浸在了能够晚点动身出发的妄想与兴奋里,完全没有想起铁之森五郎还在锻造他的最后之作这回事。如此想来,确实是不能把修缮房屋放在待办事项的最前列了。
不能拖延几个月之久,但多磨蹭几天,这总是没有关系的吧?
绀音努力压下怎么也藏不住的嘴角,挪动着竹椅,在嘎吱嘎吱的声响中一点一点移到了义勇身边,歪着脑袋看他。
“那就先处理一下庭院外头的杂草吧?”她努力用蛊惑般的语调慢慢诉说着,可惜听起来更像是被热汤呛到之后的沙哑嗓音,“你也不想放任外面的杂草彻底变成丛林吧?要是下一次还要这么费劲地才能回家的话,那可就太烦啦!”
“就算现在清理了,不定时打理的话,草还是会长出来的。从刀匠村回来之后再说吧。”
恍惚之间,似乎听到了咔嗒一声。绀音觉得这是自己的坚硬大脑开窍的声音。
“……这就是你以前也不打理庭院的原因吗?”
“对。”
回答得依旧爽快,这下语塞的倒变成了绀音了。至于她那好不容易才开窍了一回的刀脑袋,似乎又阖上了智慧之盒,什么主意和办法都想不到了。
嘎吱嘎吱嘎吱。
绀音默默把竹椅又挪回到原处去了。
已经不想和这个决心把“去刀匠村”放在首要事项的家伙说话了——半个字都不说了!
“家里什么也没有,晚饭只能去村东边的面馆了。”等着嘎吱嘎吱的噪音消失了,义勇才说,“可以吗?”
“可以的可以的!”
上一秒的承诺这一秒就被丢到不知何处去了。
果然,她还是要和义勇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