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什么才好了,夸张地张大着嘴,泪水停在了眼眶之中,直到绀音把他从地上拉起来,这两滴硕大浑圆的滚烫泪水才终于砸向地面。
“你不一起去警局吗?”
好不容易把嚎得惨兮兮的研二固定在臂弯之间,见义勇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绀音便如此问道。而他只是摇头。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把所有的事情告诉警官就可以了。我想继续待在这里。”
“哦……”为什么要待在这个烟熏火燎的地方呢?绀音想不明白,但她不会表示出任何拒绝。“那我先走了哟?”
“嗯。”
她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带着研二的哭声一起远去。早先好奇地围过来的村民们也慢慢散开,在经过他身边时,有人对他送上了安慰,也有人咋舌叹气,说不定是把他视作为富冈家的不孝子。义勇
并没有去留意这些声音,直到耳边只剩下夜晚的寂寥之后,他才终于回过神来。
他开始在脑海中清点着这场大火带来的损失。
此行的盘缠全在身上,没有被火烧空。值钱的东西,在父母去世后都相继变卖了,家里一样也没有留下。茑子姐姐的那几件旧和服因为保存不善,前两年就已被虫蛀得不成样子,他把这些旧衣服埋在了姐姐的墓边,不知道她看到心爱的和服上满是虫洞,会不会对他生气。
金钱方面的损失无限趋近于零,没了的都是些身外之物,日后再购置就好。与这座房子牵连着的童年的回忆尚且留在他的脑海之中,是不会被火烧却的,尽管现在他也想不起多少来了。
如果能扭转时间就好了。他久违地冒出了这种想法。
如果这个如果可以实现,那么他一定不会带着研二来到他的家。
或者是回到更久远的过去,避开上弦鬼的拳头,不然自己的刀断裂;在最终试炼的时候好好派上用场,与锖兔一起砍断藤袭山的那只恶鬼的脖子。
再或者,在茑子姐姐新婚的前一夜保护好她。如此一来,说不定直到二十年之后,他的家也会好好地伫立在这里。
即便早已下定决心不再囿于过去,可义勇还是忍不住想着这一切,直到一双微凉的手掌忽然抚在他的脸上,用力揉了好几下,仿佛他的脸是颗面团。
“你在哭吗?”
绀音仰头看着他,疑惑地问。
你不是带研二去警局了吗?——义勇下意识想问她。
愣了愣,他才意识到,只是自己发呆了太久而已,久得绀音都已经完成任务独自回来了。
“警察好像要把那家伙丢进牢里关上几天。”她告诉义勇,“还罚他款了呢!他哭得可厉害了。”
“是吗。”
绀音歪着脑袋:“所以义勇你哭了吗?”
可真是执着。
“没有。”义勇轻轻摇头,“眼前这个事实确实很难过,但我还不想哭。”
“呼——那可太好了。”
绀音松了口气,放心往草地上一坐,自顾自惬意地躺下了。
如此多事而漫长的一天,她真的累坏了。
“知道吗?你哭起来可麻烦了。”她忽然说,“尤其是刚进鬼杀队那阵子,夜里睡觉的时候也是哭哭啼啼的,眼泪都流到我身上了。刀刃湿哒哒的话可是很难受的,而且比淋到雨水还更容易生锈哟!”
看来她并不是为了义勇没有哭而庆幸——明显是在为了不必应对他的眼泪而窃喜嘛。
在眼泪中入睡,这么久远的小事,义勇已经想不起来了。但记不得也好。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胸腔钝钝地发痛。
“现在看来,我暂时是没有家了。”他试图用轻松的口吻说,可惜听起来还是无比沉重,“接下来,就出发去你的家吧。”
绀音坐了起来,满脸不解:“我的家?”
“我是说刀匠村。”
“哦……”她漫不经心地应着,又躺回去了,“那里不算是我的家。”
“你觉得自己也没有家吗?”
“不能这么说啦。”
她自在地甩动着四肢,压倒身边一大片杂草。草穗钻进了她的衣领里,肯定很痒,她忍不住缩起了脖子。
“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呀!”
她笑嘻嘻地说。
这样的回答真不知该说是意料之中还是出乎意料。义勇莫名觉得,以她的性格和认知,正是会说出这种话的。
他不想扫兴,但他必须说:
“如果我不在了呢?”
甩来甩去的四肢停下了。绀音慢吞吞站起身,一脸茫然。
“我还没想过这种事。”她抿了抿唇,好像有点不太情愿,“现在必须去思考这个问题吗?”
现在就要去考虑孤身一人的未来了吗?义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明明这个愚蠢得近乎残忍的问题是他说出口的。
答案可以是肯定,也可以是“不”——尽管总有一天答案会只剩下前者,只是眼下他们还有时间。
虽然时间所剩不多,但并未一无所有。
“以后再考虑吧。”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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