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神又全在受伤的相公身上,确实记不清到底是太子侍卫的剑先刺中那人的胸口,还是他的柴刀先砍中那人的脖颈。
“真的,”沈迁看向正在检查尸.体有没有死透的太子侍卫,“你问他。”
山野里很安静,两人刚才的对话太子一行三人听得很清楚,那侍卫闻言脚步一顿,在陆久期待的目光里,缓缓点了下头,“是的。”
他看得出来,帮他们的这两人虽然身手还行,但面对敌人根本下不了死手,两人一致采取的方式,就是努力将人缠住,然后送到他们面前,让他们杀。
刚才要不是男子受了伤,那哥儿估计也不会砍出那一柴刀。
陆久闻言脸色稍微好了些。
“卫翎收拾一下这些。”太子指着地上,吩咐侍卫。
沈迁注意到,不管是太子,还是侍卫卫翎,都没有要搜查那几具尸.体的意思,明显早就知道是什么人在追杀他们。
太子带着那个受伤的手下,走到沈迁跟陆久面前,问:“你们为什么要帮我们?”
山野里的两个猎户看到有人厮杀,不是躲起来,或者是逃得远远的,而是选择参与进来帮他们,并且在他差点被刺杀的时候,以身帮他撞开,他能想到的唯一解释,便是这两人知道他是谁。
但这又成了解释不通的问题,远在扶州的两个猎户,怎么会知道他的身份。
沈迁拉着陆久,在地上跪下,垂眸道:“草民沈迁,是去岁冬被流放至曲安县的沈氏子弟,在京城的时候,曾有幸见过太子殿下跟沈侍卫一回。”
太子身边的手下闻言瞳孔陡然缩紧,没受伤的右手搭在了腰间的剑上。
不远处的卫翎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警惕地望着这边。
太子面色如常,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摆了摆手,示意手下不用紧张。
沈迁继续道:“殿下在桐义州的事迹,已经传遍整个曲安县,百姓们对殿下感恩戴德,我想今天在这里不管是任何人,只要知道是殿下遇险,都会拼命相助。”
太子看着沈迁跟陆久,半晌后问:“那个用了新的沤肥方法,秋收时,一亩二分地收了五石粮食的人是你?”
沈迁愣了下,才想起先前收赋税时,县衙的主簿特意去他家,要走了沤肥的方子,说知县大人明年要让整个曲安县的人都用上。
只是他没想到,知县居然将他的沤肥方法,甚至是地里粮食的产量都禀告到了皇城,并且太子殿下记住了这事。
“是草民。”沈迁道。
太子语气温和,“起来吧,跪着容易扯到伤口。”
沈迁偷偷舒了口气,跟同样低着头的陆久对视了一眼,就这么一小会儿,他背上已经沁出一层汗,除了伤口疼的缘故,还有紧张,在这种封建社会,他真的很怕一句说错,就会没命,还连累陆久。
陆久同样紧张,太子问话的时候,他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怕影响到相公。
好在,这一关是过了。
他先起身,因为紧张,他的手脚有些僵硬,晃了一下才站稳,接着去扶沈迁。
两人的手握在一起,都感觉到了对方掌心的湿润。
他们没有说话,只手指都紧了紧。
卫翎很快将地上的东西都清理干净,尸.体被他扔到一处坑里,用树枝烂叶盖住。
陆久知道,村里人几乎不会来这里,就算偶尔有人路过,察觉不对劲,也会躲得远远的,那几具尸.体,除非同伙找来,不然在坑底,不是被野兽啃噬干净,就是等时日久了,烂得只剩一堆白骨。
太子等卫翎走过来,才问沈迁跟陆久,“你们知道附近有什么安全点的地方吗?”
顿了一下,怕两人不明白他的意思,又补充道:“要不仅能防野兽,人也很难找到才行。”
他不确定身后还有没有追杀的人,但是仲勇已经受伤,他跟卫翎也快筋疲力尽,若是再碰上追杀的人,五个人都危险,所以最好还是先找个地方休整下。
他估算着,再过两日,接应的人应该就能到了。
陆久道:“我知道一处洞穴,不仅洞口隐秘,洞穴里有暗泉,往旁边一点的山坡上,还能观察到对面跟山谷里的动静。”
“有劳在前面带路。”太子道。
“呃……”沈迁指着他跟陆久来的方向问,“我们能不能先去趟那边?”
他说:“我们带的干粮,跟先前打的一只兔子,都在那边树上挂着。”
为了轻装上阵,沈迁跟陆久将妨碍动作的东西都留在了那边山脚下,他们带的馅饼那么香,放在那里那么久,不知道会不会被蚂蚁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