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陈天相心中既觉得有愧于罗玄,也觉得对不起聂小凤,他觉得对不起聂小凤是因为他确实让聂小凤与两个女儿分开了十七年之久,可他却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他觉得自己有愧于罗玄,师父将两个女儿托付给他,希望他能抚养她们长大,可他却将另一个小女婴弄丢了。
江清欢一看就知道自己没猜错,只好叹了一口气,跟陈天相说道:“当年你是怎么弄丢那个小女婴的,能告诉我吗?”
陈天相冷笑了一声,“告诉你有什么用?告诉你难道你就能找到她了?时隔十七年,你要怎么找?难道你能让每个年龄差不多的姑娘给你看她们的胳膊有没有字?还是说你要大张旗鼓告诉天下,你要找一个手臂上刺有‘绛’字的十七岁的姑娘?”
江清欢眨了眨眼,原来师父另一个女儿手臂上的字是“绛”字。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师姐梅绛雪,还有当初师父说她有两个女儿,两个女儿身上有什么标志时,梅绛雪的神情。白虎好像也跟她说过三师姐在温泉泡澡的时候,有对着自己手臂上的鬼画符发呆呢。
师父说过,几个师姐的名字都是她们父母所起的,三师姐梅绛雪的名字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江清欢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心里十分满意。她绕着陈天相的屋内转了两圈,看在陈玄霜和师父的份上,她就告诉他幽灵宫的事情。
于是,江清欢本着礼尚往来的原则,告诉了陈天相那个苗族女子之事,还告诉他血池图之事,幽灵宫的人都已经知道,那些人以为血池中不仅藏有绝世的武功秘籍,还有金银财富,因此暗搓搓地要来仁义山庄找人呢。
得知当年与他生死与共的恋人如今已经离世,并且生前还被幽灵宫所蒙骗,陈天相原本还挺得板直的腰身,忽然弯了下去,他一手扶着椅背,脸上神情痛苦。
“罂花。”
那是如今已经离世的苗族女子的名字。
低低的沙哑的声音在室内响起,蕴含着多少的无奈与悲伤,又包含着多少日日夜夜的相思之情。
江清欢看着陈天相的模样,本想说些什么,想了想,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这些生离死别,她不在其中,即便是知道旁人痛苦,也无法感同身受。陈天相跟师父曾经立场相对,只是不知如今又会如何?
江清欢也不想在别人悲伤的时候,打扰别人,害得别人无法尽情悲伤,于是悄然离开了陈天相的屋子。
走出门外的时候,白雕正蹲在陈玄霜的身旁,帮忙看着陈玄霜。
江清欢看着已经陷入沉睡中的陈玄霜,觉得这个姑娘美则美矣,可相貌与师父并不相似。不像梅绛雪,虽然相貌并不相似,但至少□□是有几分类同的。江清欢抱起白雕,坐在了藤椅上。
她在仁义山庄西边的这个小院子里,安静地坐了将近一个时辰,在这个时辰里,她在想,陈玄霜是师父的女儿,可要让陈玄霜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师父从前跟她透漏过的意思,大概是说若是陈玄霜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大可不必打扰她的生活。最后,不过也是叮嘱她,若是有什么事情有冲突,让她注意分寸。
江清欢抱着雕儿,十分苦恼,“雕儿啊,你说这事情,能告诉师父吗?”
雕儿很无辜地叫了一声,小姐姐都不知道的事情,它又怎么会知道呢?
江清欢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天色,月亮都要西沉了,她也是时候要回清风斋了。于是,从怀里摸出一管东西拧开,在陈玄霜的鼻端前放了一下,只见陈玄霜的眉头皱紧了,像是要醒来,江清欢这才跟白雕一起离开了仁义山庄。
江清欢人回到清风斋,轻巧的身躯才翩然落地,一个冷清就猝不及防地从她身后响起——
“你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出去大半宿?”
江清欢落地,脚跟还没站稳呢,忽然被人这么一吓,脚底一滑。她轻呼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来避免自己跌得太狼狈,就感觉到一只有力的臂膀搂住了她的腰身,将她一捞,她就被捞到了一个有着草木清香的怀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