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进霍显怀里,像是个被人撞破亲热的小女子,不敢抬头道:“有、有人……”
霍显跪起身,配合地将人揽进怀里,扭头去看站在门口的萧元景,转过头来时甚至还喘着气,惊讶道:“萧大人这是?”
萧元景怔了怔,眼里划过一丝嫌恶,随后眯眼去看藏在霍显怀里的女子。
见他要走近,霍显笑道:“萧大人,要不然一起?还别说,宫里出来的身段都不一般,来——让萧大人看看。”
萧元景的厌恶到达了极限,止步停住,语调波澜不惊:“不必了,府里遭了贼,萧某正找着,霍大人请便。”
霍显抱着姬玉落转了个身,让她背对着萧元景,而后闲散地靠在浴桶边沿,一副不急不慢,还可以和萧元景唠个家常的样子,说:“丢了什么,要紧么?要不要锦衣卫搭把手?”
他说话时,手在水下百无聊赖地捏着姬玉落腰间的铃铛,姬玉落额头抵着他胸口,烦躁地拍去他的手。
霍显垂目觑她一眼,喉咙不轻不重地哼出声笑,萧元景没听见,但姬玉落是听见了,且品出了其中落井下石的意味,而后又偏要去拽那颗铃铛。
姬玉落只觉得腰窝处的肌肤被他碰得发痒,又去撇他的手。
两只手在水下纠缠,水面荡起细小的一圈波澜,萧元景看得眉头一跳,早就听说过霍显玩得野,不欲久留,便道:“多谢了,一个小贼罢了,萧某能应付,告辞。”
霍显也客气地朝他道了句慢走。
姬玉落就要抬起头,又忽地被霍显摁了回去。
就听萧元景行至一半,又转身道:“对了,为防贼人外逃,今夜还请霍大人与其他几位公子一并留宿府上,明日再行离开。”
霍显点头:“行。”
萧元景朝他拱了拱手,这才真的离开。
珠帘轻落,姬玉落猛地退开,那铃铛一下便被霍显拽掉了,姬玉落扬起拳头,掀起一阵水花,霍显当即擒住她的手腕,正要说什么时,瞥见她戒指上那枚青玉时顿了顿,才道:“啧,怎么还过河拆桥。”
姬玉落漠着脸,懒得理他,遂放下手。
她侧耳听萧元景确实走远了,方才松了口气,道:“我记得萧元庭是独子?”
霍显“嗯”了声,慢慢道:“萧元景是他堂兄,他父亲过世后是萧骋将他抚养大,他比萧元庭年长,也更稳重,如今在神机营当差,性子低调,心思也深,平日酒色赌一样不沾,轻易不与人往来,萧骋倒是对他很器重,譬如今日,府里出了事,第一个赶来的就是萧元景。”
姬玉落点头后默了片刻。
她是想问萧元景没错,但霍显忽然这么有问必应,还说得如此详细,显然不是良心发现。
这世上人与人的关系,不过就是你来我往罢了。
姬玉落思忖了会儿,才说:“我确实是跟着赵庸才到了萧府,见萧骋与赵庸在水榭会面,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看着很熟悉,赵庸一定常来萧府,但他们看着,并不算和睦。”
姬玉落将当时屋里的情形描述了一番。
浴桶里的水全是凉的,但姬玉落呆久了竟也习惯了温度,似乎忘了自己仍在水里,也没顾上与霍显仍是面对面的姿势,水下的腿脚都还相互触碰着,她一心拧眉在谈正事。
这个紧要关头,霍显心下琢磨着其中深浅,一边竟分心觑了眼她不断滴着水珠的下颔,心里没来由地冒出一个问题:她是心太大,没拿自己当女人,还是没拿他当男人?
姬玉落说罢,霍显也回过神,即便分心也抓住了关键:“今夜禁军加大防守,没人从宫门出来过,赵庸从哪里来,你又如何跟的?”
姬玉落还不知宫里防守之事,撩了撩眼皮看霍显,就知道是他在从中使坏,对方坏得坦荡荡,直视她也半点也不避讳。
这其实是两个问题了,姬玉落可以不答,但她发现霍显好似是真的对赵庸的行踪、赵庸与镇国公府的关系以及赵庸的值房里那条密道一无所知,这对“父子”俩之间的关系并不似传言那般紧密,其中间隙比她想象得还要深。
不如离间他们,狗咬狗一嘴毛,渔翁之利自有她收。
思及此,姬玉落便将那密道的事说给他听。
霍显静默。
他面上风平浪静,心里其实早已掀起万丈波澜。
密道!赵庸竟敢在宫中私设一条通往宫外的密道!
也就是说他出入宫中根本不必经由宫门,完全来去自如,而这条宫道不知已经多少年了!
三年多的时间仍然不足以让赵庸完全信任他,他一直知道,赵庸用他的同时,也无时不刻在试探他、防备他,因此霍显也不奢望他能事事都交代自己,在宫里布了诸多眼线,就为看着他,却也万没料到,唯一的疏漏在他的值房。
这事儿需要再探。
霍显收回神思,视线重新落回姬玉落脸上,“最后一个问题。”
姬玉落也看他。
霍显的目光黏得很紧,其中的探究意味让人忍不住想避开他的眼,“你——叫什么名字?”
姬玉落眼神蓦地就变了,四目相对间,她思绪不知绕了多少个千回百转,口吻愈冷,道:“霍大人的问题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