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寒霜的剑光猛地袭来,他躲闪不及只在千钧一发之际用剑柄一挡。
“铮——”
剑和剑柄相撞,春雨那刚换的剑穗直接震断悄无声息落地,随之而断的还有晏将阑手腕上那串盛焦送的生辰礼物灵珠。
灵线瞬间崩开,十几个灵珠簌簌而落,噼里啪啦砸在地上,发出细碎声响。
盛焦的视线落在那雨落玉盘似的珠子上,一直涣散无情的眼瞳倏地一缩。
握剑的手猛地颤抖,冬融剑几乎脱手掉落。
下一瞬,晏将阑一掌袭来,强行将盛焦压在地上。
獬豸纹黑袍凌乱堆在地上,昳丽脸庞上被那道剑意直直划出一道狰狞血痕,好似血泪似的一滴滴滑下,落在盛焦侧脸上。
“盛无灼!”
晏将阑厉喝一声:“你若再不回来,我真的会杀你!”
盛焦怔然看他。
晏将阑眼眶微红,不知是被血污晕的还是被心尖酸涩给逼出来的,他呢喃道:“我真的会杀了你……”
盛焦一动不动,似乎已被他制住,晏将阑的剑却根本下不去手。
盛焦眼瞳在涣散和剧缩之间来回变动,好似意识和那股强悍的力量在争夺清明似的,浑身紧绷,隐隐有磅礴灵力在体内经脉疯狂窜动。
晏将阑一手按着盛焦的肩膀,察觉到异样一怔,立刻道:“盛无灼!”
盛焦眼眸猛地睁大,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反手将压在身上的晏将阑挥了出去。
晏将阑踉跄着落地,握紧春雨剑还以为这次依然没有成功,正要再上前一转身就见盛焦浑身紧绷着发抖,冬融剑早已脱手落在地上。
灵力和天衍交织交缠,在盛焦体内经脉中胡乱逃窜,他的识海中好似波涛汹涌,震得盛焦全然不知道身处何地,自己又在做什么。
“盛焦!”
耳畔似乎有人在遥远的地方一直在叫他,盛焦努力去听,隐约听到只言片语。
“盛焦啊。”
“……看,花开了。”
“盛焦,我害怕。”
“盛宗主如此深情待我,我心非冷石,日久生情,自然也倾慕盛焦。”
盛焦。
盛宗主……
突然。
“盛无灼!”
一道清越的声音宛如击破那将盛焦团团困住的结界,在一阵琉璃破碎声中,晏将阑清晰的声音灌入盛焦耳中。
盛焦眼瞳猛地聚焦,瞬间从一阵漆黑中找回清明。
他怔然坐在那,鼻间最先嗅到一股浓烈的血腥气,视线后知后觉地恢复后,就瞧见晏将阑浑身是血跪在他面前,满脸惊惧地扶着他的肩膀,薄唇轻轻张合,唤他。
“盛焦……”
盛焦难得迷茫看着他,好像在那深渊中挣扎许久,拼命想要朝着那细微的光亮而去,却那抹光始终可望而不可即。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深渊中多久,此时瞧见晏将阑的脸总觉得恍如隔世。
盛焦经脉正在飞快愈合,被天道强行占据的识海也从惊涛骇浪中恢复平静。
他怔然看着晏将阑满是血污的脸,伸手轻轻在那脸颊那道狰狞的伤口一碰,低声道:“你……怎么了?”
晏将阑漂亮的眼眸倏地睁大,这才意识到盛焦竟然真的恢复清明,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通红眼眶终于滑落两行泪水。
他又哭又笑地伸手在盛焦脸侧一拍,笑骂道:“我收拾你呢!”
盛焦眸瞳闪现一丝疑惑。
四周一切好似都很陌生,情绪、气息、甚至万物的声音,只有晏将阑带给他的感觉是熟悉的。
晏将阑腰腹处还在源源不断流着血,被血污糊住的脸上惨白如纸,「弃仙骨」让他经脉灵力还在源源不断飙升境界,根本无法治愈伤口。
盛焦视线往下一低,落在晏将阑的伤处,瞳孔一颤。
他下意识用灵力为晏将阑疗伤,脑海中逐渐浮现他被天道操控后的场景。
盛焦的手剧烈一抖。
这伤上,有冬融剑的气息。
是他……
晏将阑此时只能感受到「弃仙骨」带给他的磅礴灵力,被盛焦用手触碰腰腹,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受了重伤。
瞧见盛焦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晏将阑没心没肺地一笑:“没什么大碍,我还伤着你,就当扯平啦。”
春雨剑意还残留在盛焦体内,就算伤口愈合恐怕也得花费点时间去引出来。
盛焦身体轻颤。
晏将阑一愣,隐约听到那之前听到的发芽声似乎悄无声息变成树木细微的生长、伴随着风吹树叶沙沙脆声。
从遍地焦土,到枯木逢春。
生机勃勃。
晏将阑终于意识到盛焦哪里不一样了。
他的声音里……
好像逐渐有了七情六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