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奇妙的梦,不仅梦到了乐曲,甚至连名字都梦到了。”乌利尔转过头,望着外面逐渐变得耀眼的夏日初阳,嘴边呢喃自语:“是你吗?是你带来的音乐吗?” 发呆了许久,乌利尔才缓缓下了床。 昨夜查管家说了,白天的时候要过来,如果让他看到自己还赖在床上,这可不好…… 乌利尔下了床,还特意整理了一下被子。 可整理着、整理着,他突然愣住了:我为什么突然在意起了别人的看法? 自从搭档死去后,乌利尔就搬到了这里,每日醉生梦死的颓废过活,不在意其他任何人的看法,只想着靠着酒精麻痹记忆,在浑浑噩噩中抵达终点。 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颓废生活,想要再振作,其实也已经很难了。 堕落容易,上岸难。 按照往日的习惯,乌利尔今天也会和往常一样,起床、听祈乐、自嘲、买酒、醉生、梦死。 可不知为何,乌利尔今天突然不想做这些事了。 他甚至隐隐有些厌烦那些颓丧之事。 仿佛一日之间,积蓄在心中的阴霾,被清扫了泰半。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乌利尔沉思了许久,最终,他将缘由归结到了……《黑羊告罪曲》上。 “你是看不惯我如今的生活吗?是你在透过音乐,警醒我?涤荡所有的罪业吗?” 乌利尔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去了盥洗室。 久违的,他开始拾掇自己的面容,修剪乱糟糟的胡渣,将乱长的发丝修短……半晌后,镜子里的人抬起了头。 虽然镜子里的男子,看上去比正常同龄人要苍老很多,但起码比之前那颓丧的样貌要精神太多。 看着镜子里焕然一新的自己,乌利尔很想说一句“我回来了”,既是对自己的交代,也是对那逝去之人的交代。 但想了想,还是觉得对镜自语有些太中二了,不适合自己的年纪,最终按捺了下来,只是在心中默默的念叨了一下自己的名字。 从盥洗室出来后,外面的阳光已经完成穿透了破烂的玻璃,将大半个阁楼都照的明媚。 温度也在不断的上涨。 纵然是上午,也晒的人浑身发烫。 不过,乌利尔却并没有在意温度,从柜子的最深处,找出来一套演出服——全身上下包严实的黑色燕尾服。 这是曾经乌利尔最喜欢的演出服。 颓丧之后,却是被他拿来压了箱底。如今演出服重见光日,已经不复过往那般新亮,甚至还能看到一些霉点,但乌利尔却浑不在意,套在了身上。 厚厚的燕尾服,上涨的温度,让乌利尔的额际已经有了些许湿润。 他没有在意逐渐渗出汗水的身体,而是深吸一口气,来到了钢琴面前。 他如此认真修理边幅、还正装打扮,就是为了接下来的一场演绎。是的,他打算再奏《黑羊告罪曲》。 昨夜虽然已经弹奏了,但那时的他,与现在的他,心情截然不一样。 彼时,是在沉醉当下。 但现在,他想要告别过去。 而《黑羊告罪曲》,就是这种心情改变的分水岭,也是他认为的一个重要的人生之路岔口。 所以,他必须要正襟危坐,郑重其事的演绎,这才不负自我,不负“老伙计”的期望。 长长呼出一口气,然后又深深的吸了回来。 伴随着腹部的起伏,乌利尔的手指终于在琴键上动了起来。 手指化为幻影,宛如野蜂飞舞。明快的琴音,迅速开始蔓延在阁楼中,并且不断的回荡着…… 周围没有人住,乌利尔可以肆无忌惮的演绎这首曲子。 额间汗水不断的滑落,乐曲也不断的被推向新的高地,乌利尔整个人仿佛已经和这首乐曲融为一体。 数分钟后,一曲落幕。 动作也在这是定格。 阳光洒落,穿着演出服的乌利尔,手抬到的很高,整个人宛如定格的蜡像。但并没有蜡像的死气沉沉,而是发着光芒,就像是在荣光中演绎绝响的大艺术家! 不知过了多久,乌利尔才缓缓收起动作。 一个纽扣一个纽扣的解开衣服与裤子,全身归于赤裸。 他的身体很疲惫,身体每一处都是浸润的汗水,但是,他的内心却是很开心,嘴角的笑意直达眼底。 他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