坨坨焦炭,焦炭又在瞬间崩溃、湮灭。
撞击到幽蓝水晶盾牌的兽潮,数千头怪兽都变成了亮晶晶的雕像,又发出“砰砰砰砰”的声音,变成天女散花的冰屑。
撞击到金色盾牌的兽潮,被直接切割成无数碎块;撞击到紫色和黑色盾牌的兽潮,像是有恐怖的瘟疫在族群内部扩散,很快就腐烂成了一堆堆的甲壳和白骨;撞击仍旧维持透明状态,仿佛并不存在的盾牌的兽潮,则像是踏入了看不见的空间缝隙,大片大片消失,又在附近的兽潮内部出现,掀起一阵阵血肉横飞的风暴。
孟超没有猜错。
这些水晶盾牌,就像是死亡射线的升级版本。
或者说,是一座座效率极高的怪兽屠宰场。
兽潮狠狠撞击水晶盾牌。
就像海浪狠狠撞击岸边的礁石一样,没有任何意义。
然而……
就在孟超一次次扑向水晶盾牌,并毫无悬念地碾成粉末,不禁生出深深的绝望时。
他无意间,回头看了一眼。
看到了上百道从太古城市边缘,一路延伸到地平线尽头,浩浩荡荡,张牙舞爪的浪潮。
这才惊觉,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太古城市已经变成一座孤岛。
孤岛之外的世界,都是怪兽的天下。
很多时候,数量也是一种质量。
量变引发质变,当无数道海浪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永不疲倦地冲刷岛屿和海岸,足足冲刷百万年、千万年、亿万年之后。
看上去再坚不可摧的岛礁和海岸,都会被貌似柔弱的海浪,侵蚀得坑坑洼洼、凹凸不平。
孟超这才意识到,“古人”和“怪兽”,正处在一个文明的两个极端上。
如果说,“古人”的杀戮技巧,已经登峰造极,出神入化,达到“艺术”的境界。
“怪兽”的杀戮技巧,却是简单粗暴到了返璞归真的程度。
无论“古人”的攻击方式有多么强大、诡异、无法预测和抵挡。
它都需要消耗灵能。
一旦灵能耗尽,再璀璨的“水晶刺猬”,都会变成黯淡、酥脆的石头。
再犀利的烈焰射线、急冻射线、心灵射线、剧毒射线和传送射线,都会湮灭于无形。
所以,“母体”根本没指望眼前的滔滔兽潮,能一口气攻破水晶盾牌组成的绝对防御。
它只是冷静的、耐心的、不慌不忙地用兽潮,消耗太古城市的灵能而已。
太古城市固然占据了方圆上千公里范围内,无数晶石矿脉的交汇处,灵气最充裕的地点。
“母体”却已经控制了太古城市之外的整片天地。
就在太古城市外围激战正酣时,“母体”仍旧能游刃有余地舒展根系,缠绕并吸吮越来越多的晶石矿脉,源源不断生产出更多的怪兽,加入必死的兽潮中。
于是,惊心动魄的太古战争,就变成了令小学生最头疼的,“一口游泳池里有两根水管,一根不断进水,一根不断排水”的问题。
战争的胜负,仅仅取决于双方的生产速度和灵能消耗速度。
倘若“母体”生产怪兽的速度,能大于“古人”在战场上消灭怪兽的速度。
或者说,“母体”吸收灵能的效率,能大于太古城市吸收灵能的效率。
无论现在的前线,看起来多么像是“古人”占尽优势的一片倒的屠杀。
最终的胜利,都将属于怪兽,属于数量,属于“母体”。
不,还不仅仅是单纯的消耗这么简单。
怪兽正在进化。
孟超也是过了很久才意识到这一点。
因为绝大多数怪兽,都是撞碎水晶囊泡,破壳而出之后,就心急火燎地冲向太古城市,犹如飞蛾扑火般,在水晶盾牌上化为齑粉。
一开始,孟超并没有发现,怪兽发生了什么变化。
直到一头虫类怪兽,竟然能在熊熊烈焰中坚持了三秒钟,才化作一团灰烬,临死前还朝对面的水晶盾牌,喷射了一口酸液,在晶莹剔透的盾牌上,留下了一个黑黢黢的污点,孟超这才惊觉,怪兽变强了!
这不是个例。
孟超发现,越来越多怪兽,能在死亡射线和水晶盾牌前面,坚持更长时间,做出临时反扑。
最开始,只要被赤红射线照射到,无论什么品种的怪兽,披挂着再厚实的甲壳,往往都在一秒钟之内,七窍喷火,自燃而死。
渐渐的,很多怪兽都要被赤红光线集中照射三五秒,甚至七八秒,才会引发自燃现象。
甚至有怪兽明明烧成一团火球了,仍旧活蹦乱跳,直到狠狠撞上水晶盾牌,撞得盾牌表面泛起一阵紊乱的灵能波纹,才心满意足地停止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