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万规模的逃亡者,只能走陷空草原,这里涉及到追击者的战斗意志的问题。”
孟超道,“早先在营地里,那名大角军官说得没错,逃亡者并不是血蹄氏族的主要问题,即便那些酋长和祭司们再怎么怒不可遏,只要还有一丝理智尚存,就不可能倾巢而出,来追杀逃亡者的。”
“为什么?”
冰风暴问道,“逃亡者可是掀翻了整座黑角城,让血蹄氏族丢尽了脸面啊!”
“一名合格的统帅,不会因为愤怒而贸然开战。”
孟超道,“我相信底蕴深厚的血蹄氏族,多多少少总有几名合格的统帅的。
“没错,发生在黑角城的连环大爆炸和神庙失窃,的确令血蹄氏族颜面尽失,但仅仅为了挽回颜面,就全军出动,分散到一望无垠的陷空草原来追杀一群肮脏、卑贱、东躲西藏的老鼠?
“那么,血蹄氏族和黄金氏族的最高权力争夺战,又该怎么办呢?
“除了黑角城和陷空草原之外,血蹄氏族领地的其余地方,蠢蠢欲动的鼠民,谁来威慑和镇压呢?
“挥师北上,向圣光之地发起的‘荣耀之战’,血蹄氏族还要不要参加了呢?
“对掌控血蹄氏族的酋长和祭司们而言,此时此刻的首要问题不是报复,而是收拾残局,维持秩序,确保血蹄大军仍旧是一支牢牢凝聚在一起,随时能投入战斗的军队,并且这支军队仍旧拥有充足的食物、武器和各项战争资源。
“至于鼠民仆兵和奴工的话,漫山遍野有的是,重新征召就好了。
“重新征召的鼠民,没有经历过黑角城天翻地覆的震撼,对血蹄武士仍旧保持着几分源自骨髓深处的敬畏,更容易掌握和压榨,才是更好的炮灰。
“至于冲出黑角城的逃亡者,就算追上了,抓住了,然后呢?
“重新把他们编入奴隶或者炮灰部队的话,他们心中早就点燃了反抗之火,不可能完全服从血蹄武士的命令,阴奉阳违、消极怠工甚至故意破坏,都会不断发生,而且,这团反抗之火还会像瘟疫一样不断扩散,‘污染’那些来自地方上,没有亲眼目睹黑角城惨状的鼠民,这不是得不偿失吗?
“要么,统统杀了?
“这种做法当然很解气,但光解气,却解决不了血蹄氏族人力物力匮乏的问题,还白白浪费了大量战争资源——说难听点,别说抓捕信仰狂热,桀骜不驯,随时愿意同归于尽的大活人,就算是大军倾巢而出,到草原上抓几十万头猪,需要投入的战争资源都是天文数字!局势已经如此糟糕的此刻,血蹄氏族的大佬们,可能做这样只出不进的赔本买卖么?”
无论在圣光之地还是图兰泽,冰风暴听到人们谈论起战争的时候,都是满口“为了真神的荣光,为了祖灵的荣耀,为了绝对的正义”之类的豪言壮语。
很少有人像孟超这样,将战争当成生意,来计算利害得失。
她不由生出耳目一新之感。
“但是,黑角城里的各大神庙,都失窃了大量古代至宝,难道城中贵族,不想追回这些东西?”冰风暴想了想,又问道。
“要追回古代至宝的话,依靠的不是数量众多却相对笨拙的大部队,而是由强者组成的精锐小分队。”
孟超道,“所以,根据我的推测,只要逃亡者是从陷空草原走,追兵肯定不会太多。
“当然,第一波追兵肯定来势汹汹,抓到逃亡者之后也不会手下留情,绝对会用最残酷的手段来杀一儆百。
“但只要逃亡者能扛住第一波次的追击,就有极大希望能活下去——暂时活下去。”
“战鼓森林呢?”
冰风暴道,“倘若主力都从战鼓森林突围的话,又有什么不同?”
“不同之处在于,战鼓森林是血蹄氏族的重要粮仓,存储着无数曼陀罗果实——在曼陀罗树不再结果,储备粮吃一颗少一颗的今天,这些战略物资,足以让任何一名统帅,投入全部兵力。”
孟超道,“如果数十万甚至更多的逃亡者,都走战鼓森林的话,黑角城里的统帅们就不得不考虑,大角军团试图攻克‘战鼓城’,夺取重要粮仓的可能性。
“在黑角城里的粮仓损失惨重,大量粮食都被抢夺和烧毁的情况下,就算代价再大,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倾巢而出。
“战鼓森林中,无路可退的守军,在面对数量是自己百倍以上的鼠民战士时,也只能激发出血蹄武士的荣耀和血性,和鼠民狂潮血战到底,直至黑角城中的援军到来了。
“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当一名氏族武士动了真怒,究竟有多么可怕。
“认真起来的血蹄大军,绝不是仓促成军的乌合之众,可以抗衡的!”
冰风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迟疑道:“可是,你刚才说嗅到了来自战鼓森林深处的异香……”
“没错。”
孟超微微一笑,“我只是说,数十万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