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好像生锈的齿轮,僵硬如同塑雕,舒来卡想在这时候直起腰都难。四个人的影子里面,有一个是他的,但其他三个人的影子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他竟没有丝毫察觉到一点动静。
心里正在一阵阵泛起凉气,舒来卡感觉全身的血液也在这时如同冰块般在血管中冻结起来了。
“原来是你啊,你自己不跑出来,我可能真的都忘记你来了。”佛朗里拍拍手说,“首先得赞叹你,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跑出那个房间的,但还是得给你应有的掌声才是。”
两只皮肤微微比普通人更加白净的手掌在空中合在了一起,手掌上都没有伤痕。拍出的掌声很响,在走廊半封闭的空间里如同激响的枪鸣。舒来卡的身体跟着掌声颤动了一下,随即他不再想其他的事情,现在脑袋里的想法越多,理性告知他的恐惧也就越多。他以极快的速度拔出那把放进裤口袋里的雪亮战术刀,刀面甚至在通道中反射出了一道寒光,照射在流淌满鲜血的地板上。
他转身让手臂打开,战术刀的刀尖对着佛朗里的眼睛刺去,这是舒来卡认为佛朗里身上唯一存在的明显弱点。同时,他另外一只手也将挂在身上的机枪抬起,手指如同几条游蛇在摸索着那块冰冷的钢铁扳机。
佛朗里面带着嘲笑,还是保持着刚才那个姿势站着,他刚才的话明显没有说完,本想继续说下去的,就被舒来卡的攻击打断了。
“你既然这么着急,我也就不浪费你的时间,反正大家现在都在赶时间不是?”佛朗里笑,露出嘴里一排变得微微尖锐的雪白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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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运行的控制室是在大楼的第五层中央,那里的墙壁上有开出一扇大窗户,能将不远处的火车铁路线完全看清楚,一旁的的上货平台也能看到大半面积。
这里的升降机也和从地面上下到地下广场的升降机系统一样,被完全破坏得干净,钢缆绳索被砍断了,上面的动力机也在喷吐着残喘的蒸汽。这幢控制中心楼并不是很高,圣皇厅的人何至于将之破坏得如此彻底,卡西亚最后也只能将原因归结到他们热衷于完成任务上了。
从楼梯走,楼梯的安静平静好像并未受到外面战火的影响。那里摆放的盆栽植物还很新鲜,没有一点在地面下呆久了缺乏阳光的样子。五层楼梯并不是很高,卡西亚和琳娜爬上去,身体上也没有出现一点反应。
这里的过道上没有打开灯光,数具尸体在阴影下凸起如同用小铲子都铲不掉的污块。控制室的门就大大敞开着,灯光从门那里射出来,将走廊的黑暗利索地分成了两半。
上来的途中就已经给短机枪换了弹夹,卡西亚和琳娜在这里放慢了脚步,同时也压制住自己的脚步声,以及各种生命上的剧烈活动。
中午那段时间,卡西亚已经知道了佛朗里身上比普通手术者更加强大的感知,仅是多看了一点时间,隔着很远的距离,佛朗里也能在触感上有所反应,这确实很让卡西亚吃惊。当时两者间相隔的空间距离,除了是已经戒备起来的优秀狙击手外,想要在自己周身的空气里感觉出什么来,对手术者来说,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并且当时卡西亚也是抱着小心的心情投过去目光,并不是肆无忌惮、毫无掩饰的注视。若是佛朗里就在那座控制室里面,他和琳娜不小心一点很有可能会被提前发现动静。
控制室里没有佛朗里的身影,灯光下只有三个尚存的技术人员,正在拿着工具箱子抢救一些尚且可以挽回的机器,不让他们彻底停止自己的运作。主控制台有几个明显被子弹打出来的大洞,但上面依旧精神奕奕闪烁着的各种指示灯具,默默说明着那并未对它照成实质性的破坏。
房间地板上有拖拽出来的血迹,身体蜷缩成一团的几具尸体摆在一面墙壁脚下,血液还在从他们湿透的衣服里面漫出来。一具穿着白色礼服的尸体被压在最下面。
通过无线电传到这里控制差分机上的程式将铁路的运作系统完全打乱了。但好像圣皇厅的人并不放心这种可以被恢复过来的破坏,在攻击发起的同时,他们也向这里派了特别的行动小队。
行动并不成功,他们在墙角下挤成一团的尸体,还有继续正常工作中的主控制台说明着他们的计划并未按照着他们的想法来进行。
几个技师都是普通人,卡西亚和琳娜靠近他们身后,用手打晕了他们三人的时候,他们也没能发觉到有人来到了控制室中,并且就站在了他们的身后。
墙壁的隔音性做得很好,外面的爆炸声音和枪炮声都和这里没有关系,只有差分机细琐的声如同夜晚睡觉后蚊虫的鸣声在耳边一直驱散不去。
主控制台、以及其中的差分机主体在卡西亚和琳娜一人一个弹夹的子弹下,变成了破碎且无用的零件。圆滚的齿轮滚落满地,涂抹了透明色的润滑油的柺件轴承导柱们也落在了面上,溅起阵阵脆响。
外面的混战还没有结束。通过控制室墙壁上巨大的玻璃窗,看外面发生的战斗如同在看一场哑声的舞台剧,极具真实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