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夫人坐着马车回家,头一次来田家暗暗相看时,她就很是鄙夷田家的为人,今日交锋,更是看不起,一家大小那谄媚的嘴脸,还有田老汉贪财的模样,都令她极为反感,倒是采薇这小丫头可人疼,小小年纪进退有度,关健是不贪财、不巴结她。
她离开田家时,采薇远远见了,并不走过来奉承。
她那日也见识过采薇的手段,小小年纪伶牙俐齿,硬是给她母女三个讨回公道,逼着她爷爷赔付了她母女的医药费。
左夫人相中她就是看中她的手段。
自己的儿子已经十七,早就有了通房丫头,并且前几日诊断那个通房大丫头已经有了身孕,可惜那个通房大丫头性子太过柔弱,挑不起整个家庭的重任,如果把采薇娶进门来,即便她和老爷百年之后去了,料她能把儿子的遗腹子抚养成人,而且撑得住整个家!所以左夫人才想早点把采薇娶过门去调教。
等采薇嫁过去之后,再安排个住处,把她娘和妹妹接过去,断了和田家的来往,叫田家再也得不到她左家任何好处!
左夫人正美滋滋的打算着,马车忽然停了,跟着她的那个小丫头把头伸出去问:“发生什么事了?”
车夫道:“有个人拦住去路,说是有话要跟夫人说。”
左夫人闻言,命丫鬟把车帘全部撩开,她探头往外一看,马车前立着一个身材清瘦的老头儿。
那老头虽然胡须花白,但是气色极好,颇有几分童颜鹤发,道骨仙风的感觉。
左夫人好奇地问:“不知这位先生有何指教?”
那老头儿道:“请夫人借一步说话。”
左夫人思忖了片刻,下了马车,随那老头儿走到不远处一棵树下站定。
那老头儿是个爽快人,直接开口说道:“左夫人听我一言,千万不要和田家采薇姑娘结亲。”
左夫人惊问道:“为什么?”
那老头儿道:“我曾听闻,汉朝王政君未许给汉元帝时,曾许给他人,却在上花轿之前,对方均暴毙身亡,直到许给汉元帝方才圆满,老夫话尽于此,夫人乃聪明之人,应当明白。”说罢一拱手,飘然离去。
左夫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背上已经冷汗淋漓。
幸亏遇到这位老先生,不然自己差点酿成大祸,把采薇娶进家门,不仅不能冲喜,反而是道催命符,本来儿子还有几天好活的,这么瞎折腾,只怕转眼就丧了命。
小丫鬟见左夫人僵在原地,便走了过去,轻轻唤了一声:“夫人,你怎么了?”
左夫人才如梦方醒,收回思绪,跟着小丫头上了马车。
一路上马车颠簸,左夫人一言不发的想着心事。
她们左家肯定不会跟田家做亲了,可是田家也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至少要敲诈她们左家一笔。
也罢也罢,就当舍财免灾,谁叫自己办错事了。
左夫人虽然心中懊恼,却也无可奈何!
那个老头儿并没跑远,躲在树林里,看着左夫人的马车远去,心中七上八下,也不知道左夫人会不会听信自己的话。
他一把抓下胡子,露出真容,是林元锦。
左夫人一直到申时才到家,刚坐下来和左老爷说了去田家的事和路遇一个陌生老头儿的事,叹道:“采薇那个丫头命格太贵重,我们儿子肯定无福消受,这个亲肯定是做不成了。”
夫妻两个愁眉苦脸,一个丫鬟来报:“门外有个自称田家的妇人带着一个女孩子求见。”
左夫人已经猜到是谁,心中甚是反感,冷冷道:“不见!打发了她们去!”
左老爷问道:“究竟是什么人,你怎么连见都不见一面?”
“就是我刚才跟你提起过的田家的一个儿媳,一心想把她的女儿嫁到我家来,为人实在太无耻,所以才不想见。”
左老爷忽然露出几丝笑意:“这母女两个,我看你最好还是见上一面。”
左夫人讶异地看着他。
左老爷道:“你还不明白吗,只要我们见了那对母女,就可以堂而皇之的毁约,田老爷子还把我们没办法。”
左夫人想了一下,终于明白过来了,命人把人带进来。
季氏母女两个站在左家府门外,仰头打量着左家的府门,比起他们田家那用木条拼成的院门,左家的府门可以称得上巍峨,朱红的院门也很气派。
季氏母女两个心中又是艳羡,又忐忑不安,她们这么贸贸然而来,也不知左家见不见她们,可今天是她们最后一次机会,若不厚着脸皮赌一把,明天一切事情成了定局,什么都完了。
这时,虚掩的府门终于开了,一个小丫头走了出来,对她母女二人道:“我们家夫人答应见你们两个,跟我来。”说话的语气并不十分恭敬。
秀枝暗自咬牙,在心里痛骂,小蹄子,别得意,等我嫁进你们左家,定然要你好看!
季氏母女随着那个小丫头跨进府里,见里面葱茏佳树,亭台楼阁,便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般,满眼都是新奇,两只眼睛都不够看了。
等到了厅里,见了里面的摆设,更是心生向往。
左老爷那时早就离开了,季氏母女两个这般不知廉耻,他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