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巡的牙齿被咬得“咯咯”作响。
夏渔看过去, 只能望见他不停发抖的背影。想到先前傅松声的反应,她推测他可能也对甘家姐弟的话感到愤怒——新人最容易被情绪左右。
那没事了。
她收回视线,低头做事。
那边的容巡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他回头看, 这间办公室里暂且只有他和夏渔。后者正专心地做自己的事情,没有太过在意他。
不知道该松一口气还是感到遗憾, 容巡缓和了一下情绪,他把板凳扶正, 坐下来倒回去重新听。
倒带,前进, 如此反复。
整理完笔录已经过去很久了, 容巡敲敲夏渔的桌面, 把东西放在她的桌子上, 一言不发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夏渔:?
今天怎么这么沉默?
唉,新人就是容易被感情左右。
她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 沉重叹息一声, 给予他精神安慰。
容巡:“……”
虽然知道她肯定会错了意, 但算了。
傅松声走进来就看到这两人奇怪的姿势,乍一看跟拍结婚照似的。
“整理完了吗?”
夏渔把笔录递给傅松声, 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整理好了。”
傅松声一看这字迹就知道不是她做的,他也没说什么,把本子夹在腋下,说:“走吧, 去和孟扶摇聊聊天。”
进去时,孟扶摇正低着头坐在位置上。
傅松声给孟扶摇倒了一杯茶才坐下,摆出一副促膝长谈的模样。
孟扶摇捧着茶杯,思考着该如何开口。但傅松声打断了她的思考, 他把那只录音笔放在她的面前,点击播放。
“先不急着说,你听听这个。”
孟扶摇起初不解其意,直到听到了“孟清溪”三个字,她猛地抓住桌子的边角,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那个女人被周朋抓着头发拖了出去……”
“我好像听到了拳头砸在身体上的砰砰声……”
“后面又没有了声音,因为我太害怕了,不敢去看。等过了很久,我的脚蹲麻了,往前一扑,以为会被发现,结果原地只有我一个人。那个女人和周朋他们都不见了……”
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孟扶摇咬紧牙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话,她一字一顿地说:“就为了这种事,就为了这种人……”
孟清溪无疑是善良的,她连强.奸犯的女儿都能够接纳,愿意给这个强.奸犯的女儿一个描绘一个美好的未来,甚至会因为自己利用了这个罪犯的女儿而感到愧疚,她救下毫不相干的孩子也是理所当然。
可她的善意没有得到回报。
她悄无声息地死了,被她救下的孩子没有告诉任何人她的下落,让她孤零零地被埋在泥土之中,眼睁睁地看着她的父母奔波,而这个孩子却享受着荣华富贵,用无辜之人鲜血浇灌的荣华富贵。
“就为了这种人——”
孟扶摇一直在重复这句话。
傅松声起身,歪头示意夏渔和他一起出去,给孟扶摇留下一个单独的空间。
透过玻璃,夏渔看到孟扶摇同样在不停地听着那段录音。
“容巡也是这样诶。”她有所感叹,“一模一样的举动。”
傅松声打开笔录,随口问:“什么一模一样的举动?”
夏渔把办公室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的同时,傅松声也发现了不对劲。
一个人的情绪变化会反应到方方面面,笔录上的字迹从一开始的工整有力慢慢变得沉重,仿佛要戳破纸张似的,一次比一次用力。
傅松声顿在原地,片刻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他夹着笔录大步往前走,回到办公室。
容巡正在打电话,听内容像是在和金灿灿联系。
不久前,有同事通过监控,发现了几辆可疑的车辆,疑似是犯罪嫌疑人用来运尸体的车。
金灿灿带队去调查了。
虽然孟扶摇像是要招供,但是仅凭口供是无法定罪的。他们不仅要收集她的有罪证据,也要收集她的无罪证据。
傅松声听了一耳朵,正要转身离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身后探出来。
夏渔纳闷:“你堵门口干嘛?”
“抱歉。”傅松声让出了一条路,“之前和你们一起调查的是陈寄书?”
见夏渔点头,他给陈寄书发了个消息,对夏渔说:“你整理一下笔录,把它们构建成一个线性叙述的完整事件。”
说完,他就找陈寄书了。
果然,新人只有被压榨的份。
夏渔再次看向容巡,对方这次婉拒了她。
容巡:“你要学会独立。”
夏渔:“?”
行吧。
夏渔拿出笔,调出自己的刑侦日志。系统已经自动把这些事件排了序,她只需要加点修饰词,把这些片段连起来就行了。
她一边写一边对容巡说:“我下次不带你玩了。”
容巡没有被她威胁到:“没有下次了。”
夏渔:“?”
您最近是不是有点杠?
转念一想,这应该是容巡经手的第二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