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正寒当晚十一点回家,彼时夏林希还在写教案。她听见门口有响动,没穿鞋子?跑了出来,看到蒋正寒一手拉开领带,随即解开了两颗衬衫扣子。
他?身上带着酒气,眼神却很清明,手里拎着一条领带,也拿了一个公文包。
夏林希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喝酒了?”她沉思片刻,叮嘱了一句:“今晚早点睡觉吧。”
蒋正寒换了一双拖鞋,走过夏林希身边的时候,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你也是,早点休息。”然后他直接进入卧室,从衣柜里挑了一件衣服,很平静地去浴室洗澡了。
趁着他?洗澡的功夫,夏林希补完了教案。她关掉书房的台灯,定好明天早晨的闹钟,爬到卧室的床上躺平,仿佛一个早点休息的榜样。
约莫几分钟过后,蒋正寒也走出了浴室。他?今天似乎是很累,上床不久便睡着了,夏林希躺在他的旁边,故意靠近一段距离,临睡之前,她亲了他?的侧脸。
为了避免吵醒他?,她的动作小心翼翼——与其说是亲吻,不如?说是轻碰。而在这样的轻碰之?后,她心满意足地闭眼,蒋正寒却顺势抱住了她,手臂用力把她搂得很紧。
夏林希埋进他?的怀里,以为他?被自己弄醒了,她打了一个哈欠,小声说了一句:“晚安。”
一夜好梦。
次日清晨七点整,手机闹铃响起了声。
夏林希翻身起床,蒋正寒不见了人影——除了跑去上班之外,她没有别的猜测。
客厅里空荡荡的,满地都是熹微的晨光。她自己切了一块面包,吃完早饭就出门了,走到那一家辅导机构准备上课,一切都和前两个月没什么不同。
她并非负责任的老师,所有心思都放在备课上。至于学生努不努力、听不听讲,这些诸如此类的问题,却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倒不是因为她不想管,而是因为她渐渐发现,管得越多,麻烦越多。老师反复强调的话,学生不一定会听,倘若老师疾言厉色呢?家长也不会袖手旁观。
今日就如?同往常一样,她整点踏进了教室的大门,从早上八点到中午十二点,她始终保持了上课的
状态,也沾了一手的粉笔灰,午饭时间才能洗干净。
中午十二点十分,夏林希跟着几位同事,共同来到了公司大厅。
忽然有一位女同事说道:“你们看那边,那是谁啊?”她伸手指向了旁边,大厅左侧的玻璃窗前,站了一个身量笔挺的青年。
他?之?所以会被注意到,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他外表很英俊。
见到帅哥心情好,其他女同事都笑了,唯独夏林希愣在原地,几秒钟之?后转身想跑。然而跑也来不及,蒋正寒很快发现了她,他?立刻朝着她走了过来。
一旁有人问道:“夏林希,你认识那个小哥?”
夏林希没有回答,庄菲却应了一句:“啊,那是夏林希的男朋友,找你干什么来了?”
夏林希住在学校的时候,蒋正寒经常来找她,作为她曾经的室友之一,庄菲对蒋正寒分外眼熟。事实上,庄菲并不清楚他?们出了什么状况,不过瞧见夏林希拼命打工的样子,她心中总有一种怪异的平衡。
这样的平衡让她认为,她和夏林希没什么区别——她们都是一个有时幸运、有时倒霉的普通人,彼此之?间算是熟人,当然了,也仅仅是熟人而已。
她仍然讨厌夏林希。
果不其然,她话音刚落,夏林希就说:“他?是我的男朋友,这也是我的私事。”
庄菲挠了挠头上的发箍,不以为然地瘪起了嘴:“私事干嘛来公司,你们不能出去谈?”
夏林希拎包往前走:“我是打算出去谈。”
周围的同事察觉气氛不对,原本很想旁观一场好戏,然而中午的时间太紧张,他?们的头等大事是吃饭。因此不到一分钟,大厅里就没有别人了。
蒋正寒站在夏林希面前,目光落到了她的手上——她的手上全是粉笔灰。他?终于想起来前两个月里,她晚上回家也带了一点粉尘,彼时他并没有想到粉笔和黑板,更不知道她在兼顾学业和创业的情况下,还要?来这种地方打工赚外快。
公司门口人来人往,他?却静立不动,没过多久,他?开口问了一句:“你关机的时候,都在这里么?”他?放缓了语气,嗓音仍然低沉:“无论发生了什么,你也不用和我撒谎。”
无论发生了什么,你也不用和我撒谎。
“撒谎”两个字似曾相识,让夏林希想起她做过的噩梦。梦里的结局只有一个,她和蒋正寒分手了。
她原本不该患得患失,但是当前的这一刻,她的智商和情商降为零,喉咙里像是有什么卡住了,视线因水雾而变得模糊——她有很多年不曾真正哭过,所以当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她又站在原地发了一阵懵。
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坚强,她脆弱到听完一句话就能哭。
“我也不想撒谎……”夏林希偏过了脸,没有发出一丁点哭声,她大概自创了一种方法,说话的声音都很冷静,只是眼泪不断往下掉。
蒋正寒第一次见她哭,他?用手指擦她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