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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事件的起因,都源于他拉着季启铭坠楼。而现在,总算是一报还一报了。
蛇咬住尾巴。
GameOver。
就在付璟以为自己要被带着一起落下去时,忽然一只手攀上旁边窗沿。
拉扯他的力道小了不少。短暂的怔神后,他很快反应过来,拖着人往上边拽。终于把人一寸寸拉了回来。
手臂几乎快要废掉。
他撑坐在地,气喘吁吁。
季启铭在他身前,低着头。由于刘海遮挡的缘故,看不太清表情。
最后大概是生出了求生意志。季启铭终于配合了他。
但就算如此,付璟心中的气也一点儿没消。他都退了那么多步,答应再给两人一个和解的机会。
这人竟然还是跳了!?
他想要像电视剧里一样威风凛凛抓住季启铭,质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当手抬起时,由于过于无力,竟只是微弱扯住了衣领。
付璟的手还在颤抖。
“够了吗,这么闹一通。”
“就那样摔下去,说不定咱俩明天就得登报,说是私斗不幸坠楼。”他语带嘲讽,“我可不想死那么难看。”
良久,季启铭开口:“你不应该下来。”
“那你是要我见死不救,眼睁睁看你作死?!”
安全以后,付璟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懑,“你既然在等我,就是故意想让我看见吧!为了报复我,让我背负一辈子心理阴影?!”
季启铭身体一僵:“……不是。”
付璟:“怎么不是。还装模作样让老吕来找我,说你要自杀。这明明就是你自己安排的!”
季启铭终于抬起头,单手覆上付璟手腕。眼眸光自刘海间隙投来,带着些慌乱。
“我没有让他去找你。但我确实在想……你或许会来。”
扣住手腕的五指愈紧。
“我想第一个看见你。”
付璟哑然。
这是所谓的雏鸟情节理论?季启铭是真觉得这种无谋的计划能够顺利?
……不。
或许只是走投无路。
当试过所有手段都不起效果。季启铭想到的最后一个方法,便是杀死“自己”。忘记属于“季启铭”的黑暗,重塑人格。
聪明人往往会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变得愚笨。
怒火逐渐平息,随之涌来的是酸楚。
揪住对方衣领的手不觉松开。
恢复记忆以后,他还是第一次看这位年轻的家主如此狼狈。
从不会在他人面前表露情绪。原来这种人,也会有慌乱紧张的时候?
实在是……太逊了。
他实在不想看见季启铭这副模样。就跟当初的自己一般。
“我不想这样……”
付璟竭力稳住语气。
“你这么做,我很难受。”
“我确实说过那些话。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让你变回‘付铭’……”他摇摇头,“你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如果季启铭能在一个健全、阳光的家庭长大,没有遭受过虐待,学会爱人,恐怕就会是付铭的模样。
现在的季启铭,不过是心思更加内敛深沉,更加心狠手辣。世间皆有因果,仅仅是因果循环。
季启铭看着付璟:“你说过,我不是他。”
“因为我很怕你!你这么追过来,我必须得找个理由让你放弃。”付璟手撑住额头。
“我也得告诉自己,必须远离你。因为‘季启铭’很危险!接近你只会有不好的结果,不能重蹈覆辙!”
他说了一连串,最后声音低下:“但我发现我错了。”
如果他对季启铭仅剩害怕与敬而远之,为什么会动摇,为什么会在意,为什么不顾一切地救人。
因为他注意到了,看见季启铭难过,他并不会觉得畅快;意识到对方可能出事,更是惶恐不安。
这种感情,区别于对爱德华或是别人的担忧,更加深入骨髓。
甚至那天爱德华被绑架的时候,他的更多心思也是放在季启铭身上。
他并不像自己所说的那样,彻底放下了季启铭。
付璟抬眼看过去。手不由自主探向前方,抚上眼前人脸颊。
那人貌似怔住。
“别再做这种傻事了。”他语气带上一丝鼻音,“我真的会哭。”
季启铭许久没有动作,仅是怔望着这边。
接着,抓住付璟的五指不由松开,缓缓收回。像是要确认一般,贴上了脸颊上的那只手。
指腹扫过指甲盖,继而收拢。插入指缝。
感受到了确切的温度。
然后猛一用力,一把将付璟横拉过来,拽入怀中。
付璟鼻头撞上季启铭肩膀,鼻间闻见熟悉的气息。周身涌来冰冷的温度,紧紧环抱而来。
“我,”他听见季启铭覆在耳旁,力道愈大,“我应该怎么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声音微不可见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