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他示弱。若不是某一天意外发现,谢卿不会想过那孩子身上会有那么多的伤口。
碘酒擦在肌肤上,发出一阵阵的刺疼。然而面前的青年却毫无半点反应。谢卿忍不住垂眸看了眼戚淮玉放在沙发上的手,五指握成拳,看得出用力的模样。
他没忍住低笑了一声。
戚淮玉身体一僵,扭头看他。狭长的桃花眼里干净澄澈得像一片山林湖泊,只是这湖泊看上去哀怨得很,还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恼羞成怒。
嗯。
这个年纪的男生脸皮薄得很,被人看穿还会不好意思呢。
怎么和他家小徒弟一模一样。
不过他家小徒弟当时才十六岁。
像以前一样,上完药以后习惯性地将手往人脑袋上一按,等薅了两把过了瘾,对上青年的眼眸时,谢卿才陡然意识到情况好像有些许的不对劲。
“不好意思,习惯了。”
戚淮玉对此倒没觉得冒犯,一人一猫乖乖朝着谢卿眨着乌黑漂亮的眼眸,他好奇的问道:“哥你以前也经常摸人头吗?”
“算不上经常,以前有个……弟弟。”
谢卿将医药箱重新放回原位,走到窗口窗帘一拉,狂风骤雨始终没有停歇,在深夜里肆无忌惮。哗啦啦地吹向窗户时一道明亮的闪电从遥远的天际劈来,整个世界都在瞬间亮了亮。
不知道什么时候戚淮玉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透过灯光两道影子一高一低仿佛紧紧相贴,以一种暧昧亲昵的姿态相拥。谢卿并未注意到这一点,只有身后的青年轻轻歪了歪头,手指无声地抬起,看着像是虚虚覆盖住了身前人的手背。
“哥,今天晚上能不能让莓果住你这里?我去找酒店,明天白天去看看附近的出租房,到时候再把莓果接回去。”
莓果软绵绵的喵呜一声,像是在应和戚淮玉的话。
谢卿看到一直在他脚边转悠的莓果,心脏柔软得像是在要化作一汪春水。他俯身抱起莓果,让它看一看窗外的电闪雷鸣,他握着莓果软乎乎的肉垫,在窗户上印了个梅花印子,眼底的笑意一直都没有散去。
“天太晚了,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别担心,我房间的门会锁上,房子里还有二十四小时待命的监控。”
谢卿顿了一下,指了指大门的方向,“门外也有。”
…
夜已经深了,窗外的风雨好像也逐渐停歇下来。卧室内的谢卿陷入安眠,难得的做了个梦。梦里的场景是朝云宗的白玉峰,白玉峰位于朝云宗最偏远的地方,平时安静得渺无人烟。谢卿拜入朝云宗掌门门下后,白玉峰就成了他的住所。
今夜月明星稀,偶有夜风拂过。谢卿在这漆黑的夜色下一路往回走,怀里还挂着个十几岁的小孩儿。山下狂风骤雨,吹得树枝歪斜断裂,谢卿路过时正巧看到一个小孩儿抱着这堆枝叶往身上盖了盖,似乎想以此来抵挡猛烈的风雨。
谢卿定定看了一刻钟,最终拎起人回了白玉峰。
小孩儿一连睡了一天一夜,额头上滚烫的温度令他在昏迷中不断呢喃着什么。谢卿当爹当娘的伺候了他一夜,第二天掌门便满含好奇地过来了。
在掌门的印象中,他家徒弟并不是个喜欢麻烦的性格。平时让他从朝云宗挑选弟子也不过换来一句‘不想收徒’。
谁曾想最后竟然主动带了个小孩儿回来。
小孩儿是在第二天的傍晚醒来的,彼时白玉峰上红霞满天,黄昏临近时谢卿走进小孩的内室,刚在床边站了不到一刻钟,便见小孩儿似乎嘤咛了一声,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
对上眼的那一刻,谢卿猛然从梦境中惊醒。
窗外一改昨日的天气,日光明媚。谢卿在床上呆坐了几分钟,晨起有些头晕目眩。到底是记挂着家里还有个收留的小可怜,他匆匆洗漱干净,打开了门。
客厅内安安静静,只有莓果趴在沙发上软绵绵的朝他叫了一声。
而与此同时,青年端着白粥从将厨房里走了出来。注意到谢卿的时候,青年的眼睛一亮,连脚下的步子都加快了几分,“你醒啦,我煮了粥,快来吃。”
谢卿心想这小孩还挺上道。
直到一分钟后,他坐在餐桌前,舀了一勺粥。
汤水哗啦啦。
谢卿沉默两秒,问道:“你去学校食堂进修过?”
作者有话要说:你去学校食堂进修过?——来自小谢的灵魂拷问。
抠抠搜搜找不配拥有师尊!——来自小戚的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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