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缝隙间投射进一束阳光,斜斜地落在花纹繁复的地毯上,给飘扬在空气里的尘埃镀上了一层浅薄的金色,熠熠生辉,像极了夜空中璀璨的繁星,只可惜没有人看。
林韵菲用一方丝绸帕子捂住口鼻,皱着眉头,厌恶地看着一地狼藉,闷声闷气道:“行了,就这样吧,弄我一身灰尘,脏死了。”
砸出满身大汗的两人这才停手,黑色的西装上蹭了不少灰尘,看上去灰扑扑的,手不自觉摸了摸脸,又蹭得脸上都是灰尘。
这下林韵菲更嫌弃了,一句话不说,径直往外走。两人急匆匆快步跟上,一边跟,一边不安地问,“我们就把他留在这儿吗?”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倒霉催的安逸。
林韵菲冷哼一声,停住脚步,转身看去,姣好的面容堆满了嘲弄,勾起的嘴角让她看上去有些刻薄,她冷冷道:“怎么,你们也被他迷住,舍不得吗?”
“不、不是,不是,”两人被吓得结巴,话都说不
利索。
“若不把他留在这里,到时候被找麻烦的,可就是你们了,”林韵菲逆光站着,脸上覆着一层阴影,眼神恶毒又冰冷,像是隐匿的毒蛇,像是嗜血的恶鬼,看得人心头发颤。
两人立即噤声,不敢再说什么,亦步亦趋跟在林韵菲身后匆匆离开。
关门的动静,震动了一室的尘埃,被搅动而起的尘埃飘飘忽忽飞舞在空气里,四下飘散。
安逸就着面朝下的姿势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已经领了便当,但他到底是一个需要呼吸的大活人,猛地吸进一口颗粒物指数不达标的空气,呛得立刻咳嗽起来,差点把肺都咳出来。
在惊天动地的咳嗽中,安逸缓缓从地上爬起来,身体还有些绵软无力,但好歹可以动了,他双手撑着膝盖,攒了好一会儿的力气才直起腰,迷茫地打量四周。
屋内的光线有些昏暗,但还是可以看清楚有多狼藉,桌椅翻倒在地上,花瓶和各种摆设散落一地,跟龙卷风刮过一样。
安逸还有些懵,呆愣愣看了好一会儿,才看出眼前的景物有些熟悉,这分明是他与宿誉瀚一起住了将近两年的地方,只是又陌生得他差点认不出来。
餐厅的圆桌上,曾放着一个透明的花瓶,柳阿姨每天都会插一束鲜花,而这里,圆桌上落了厚厚的灰尘,没有花瓶,没有鲜花。
楼梯边的墙壁上,曾挂了他们三人的合照,而这里,墙壁上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安逸的视线,一点一点逡巡过去,每一处地方,他都能发现细微的不同,似是而非,这里并不是留下他与宿誉瀚回忆的地方。
这个世界的宿誉瀚,从不曾在高中时期遇到过名为安逸的人。
安逸垂下眼帘,掩藏住眼中汹涌的哀伤与失落,他静静站在那里,仿佛是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于这间别墅一起落满了时间的尘埃。
“小逸,”安逸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含笑的声音,他倏地抬头看去,模糊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人,这人眉眼带笑,温柔缱绻,他不由伸出手,想触碰这人。
就像是肥皂泡,看着美丽,但是不能触碰,安逸的
手指将将触碰到这人,这人就从他眼前消失了。
安逸失神地看着自己的指尖,脑中一片空白,这时,砰的一声,别墅的大门被人用力打开,惊动了尘埃,也惊动了安逸。
安逸转过身,门外的亮光太过晃眼,他下意识将手挡在眼前,眯眼想看是谁,就被人用力掐住了脖子,大力推着往后,后背重重撞到了墙壁。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直到后背传来剧痛,安逸才醒过神来,终于看清了掐着他的人究竟是谁。
宿誉瀚的力气极大,像是铁箍一样紧紧箍住了他的脖子,他很快就喘不过气来,脸慢慢憋得通红。
安逸本能抓住了宿誉瀚的手,用力掰他的手指,却怎么也掰不开,他慌乱看向宿誉瀚,望进了一双冰冷无情的眼中。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安逸可以清楚地看到宿誉瀚眼中自己的倒影,也可以看到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强烈的杀意。
“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毁了这里!”一字一字,宿誉瀚从牙齿缝里挤出质问,脸色阴沉得吓人。
安逸被掐着脖子,说不出话来,漂亮的桃花眼中闪
着水光,他看着宿誉瀚,眼中有错愕,有惊讶,有哀伤,独独缺了生气。
这样的眼神,却让宿誉瀚更火冒三丈,他又加大了几分力气,杀机毕现,“谁让你这么做的!”
安逸艰难地张了张嘴,以口型回答,“不是我。”
宿誉瀚看懂了安逸的回答,但他并没有放手,反而露出了讥诮的冷笑,“这里就你,不是你,还会是你。”
“真的不是我,”在眼眶里积蓄许久的泪花终于决堤,沿着眼角慢慢滑下,安逸没有意识到自己哭了,他拼命想跟宿誉瀚解释清楚。
宿誉瀚身上的暴烈的怒火没有被眼泪浇熄,反而如同火上浇油一样越烧越旺,他力气大得像是要直接掐断安逸纤细的脖子,“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安逸点头又摇头,意识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这是她留给我最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