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门要钱
宿誉瀚并不知道沈文晨替他消弭了一个潜在情敌,他打内线让秘书多订了一份午餐。秘书正想原样追加一份就听电话那头的宿誉瀚开始提要求。
“不要太辣,微辣就好,也不要太油腻,油炸的食物少一点,不要海鲜,不要动物内脏,河鱼也不行,蔬菜的话不能有胡萝卜和熟的黄瓜,你看着点吧,半个小时后送到我办公室。”
秘书奋笔疾书记下宿誉瀚的诸多要求,内心全然是崩溃的,这不吃那不吃的,要她怎么点,快把她不挑食的总裁还给她。
虽然不知道这份异常挑剔的午饭是谁要吃,但秘书还是尽职尽责地完成上司交代的任务,一个电话打到了公司名下一家五星级酒店。
时间紧迫,大厨来不及现做,只好去酒店里的自助餐厅选了几样符合条件的,路过冰柜里,看到里面一桶桶哈根达斯,他心中一动。
安逸到宿誉瀚办公室时,这份特殊的外卖刚刚送达。印有酒店logo的便当袋,冷菜和热菜分门别类的打包,保温袋、冷藏袋层层包裹,确保放置其中的菜肴温度,餐具放在一个堪比礼品盒精致的纸盒中,银制的餐具,上面还印着酒店的logo,怎么看都不像是一次性用品。
安逸被这份大手笔的外卖惊到了,还以为外卖领域已经扩展到了五星级酒店,打开了好几袋,意外发现了一整桶哈根达斯,这完全就是惊喜了。
安逸下意识地去看宿誉瀚,见他正认真看报表,并没有注意到这边,胆子一下就大了。他放轻动作,挖了一大勺,迅速塞进嘴里毁尸灭迹,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又冰又甜的奶油在口腔里融化,虽然有点冷,但是感觉很爽,安逸很快又挖了一大勺,陶醉在冰淇淋的幸福中,连宿誉瀚走到了身边也没有发觉,直到面前的一大桶冰淇淋毫无征兆地突然消失,安逸才发觉阴沉着脸站身旁的宿誉瀚。
默默捏紧小勺子,安逸感觉自己就像是作弊被抓到的学生,心里只余下一个大写的“慌”字,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地放轻了。
“这么冷的天气,不能吃冰淇淋,”宿誉瀚板着脸,将冰淇淋收起来,心中懊悔没跟秘书说不能要冷的,就安逸那像极了主人的肠胃,大夏天吃冷的吃多了也会闹肚子,何况是这么冷的冬天。
安逸一点也没觉得冷,宿誉瀚的办公室里暖气开得特别足,堪比炎炎夏日,热得他袖子都撸起来了。他当即跟宿誉瀚讨价还价,“我就只吃一点点。”
宿誉瀚看看被挖出的两个大洞,怎么看都不是一点点的量,于是他狠下心,无视安逸可怜兮兮的哀求目光,把冰淇淋放进了冰箱里,严厉说:“今天的份没了。”
安逸的不满顿时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正要汹涌决堤,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来电人是他助理,专职协助他处理公司事务,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算是他的心腹,颇得他信任。
安逸只好将对冰淇淋的渴望放到一边,先接听电话,“什么事?”
“安董,安先生来了公司,吵着要见您,”助理小心翼翼地斟酌说辞,以免一脚踩进雷区,炸个粉身碎骨。
安逸一时反应不过来助理口中的安先生说的是谁,愣了几秒才明白,心情指数顿时就down了几个百分点,语气不耐烦地说:“他来做什么?”
“他没说,只是说要见您,恰好今天仁泰集团的刘总要过来签合同,我怕出事,所以让他在休息室等您,”先前婚礼上爆出的猛料,早已传得人尽皆知,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助理听到的可不止一耳朵。
因为冰淇淋带来的好心情顿时消失无踪,安逸咬紧牙,连午饭都顾不上吃,急忙赶回安氏集团,一路上默默问候了安文博八百遍。
在休息室里等候的安文博脸色也很难看,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像是老了十岁。往日梳得一丝不苟的黑发已经显露出银丝的身影,眼角堆积的法令纹像是深
浅不一的沟壑纵横,眼神阴鹫,看得送茶进来的小助理放下茶水就跑,片刻不敢多留。
故地重游,物是人非,安文博的心中大半被恨意占满。如果不是被夺走了在安氏集团的地位和权势,他一手创办的事业怎么会化为乌有,他的处境又如何会这般难堪。
安文博想着,思绪翻飞间,脑海中不由就浮现出一张带着丝丝忧虑的脸。在他的记忆里,脸的主人永远藏着满腹的心事和忧伤,只有在面对初生的小孩时才会表露出人母的温柔笑意,他从未对人说起过,他对这小孩有多羡慕。
或许是年纪大了就爱回忆往事,安文博想得出神,丝毫没有察觉到时间的流逝,直到休息室的门被人推开,那细微的动静把他惊醒,拉回了现实中。
安文博循声抬眼看去,眼前的人与记忆中的人重叠在一起,仿佛是那人跨越时空,向他走来。然而他只是晃了晃神,马上又回过神来,看清了冷着脸走过来的人是安逸。
“什么事?”一坐下,安逸就冷声发问,话里话外充满了不悦与不耐烦,连虚情假意的敷衍几句都不愿意。
“我要钱,”这些天求助无门的经历,让安文博彻底放下了尊严与脸面,只要能拿到钱,区区面子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