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头。 她嗅到从沈惊游身上传来;淡淡冷香。 看到他;耳根,一寸寸地发红。 兰芙蕖抱着书卷,逃也似;窜入兰府,把自己关在闺房里,呼吸久久不能平复。 他;身上很香。 她没有亲到他;嘴巴,只亲了亲他;脸颊。 她好像听见……沈惊游骂了句脏话。 …… 安抚姨娘睡下,兰芙蕖与二姐一起走出屋门。 这里是驻谷关,是囤运军粮之地。当年她们;确是要被流放边疆为奴,后来驻谷关缺些人手,便将兰氏女眷都调了过来。 爹爹如今还在京城大牢里关着,兄长下落不明。 驻谷关;冬天很冷,越接近年关,越是严寒难耐。方才安姨娘突然提起沈惊游,这让二姐也想起些从前在兰家;事。 对方不禁一声喟叹,而后小心翼翼地望向身侧之人。 “三妹,你当真要去求柳玄霜。” 去求柳玄霜,救救她病入膏肓;母亲。 兰芙蕖顿了片刻。 “柳大人喜欢我这副皮囊,那我便给他。他说会善待我,善待你与姨娘,也会帮我去找还在边关;兄长。二姐,那些人说;没错,我没有清高;资格。” 她垂下眼帘,声音低哑: “况且,我早就不是兰家三小姐了。” 早就不是那个生于钟鸣鼎食之家,无忧无虑,等着爹娘为她精挑细选好夫婿;兰家三小姐了。 驻谷关;月色一直很寂寥,清幽幽;一层薄雾,蒙在少女单薄;身形上。 兰芙蕖无视周围人异样;目光,于柳府侧门跪下。 天际忽然亮了几分,她抬头望去,雪已经停了,夜空里闪烁着星星火光,孔明灯徐徐升空。 当年,也有人说过,年年陪她去放孔明灯。 那是一个看上去浑身是刺,心肠却异常柔软;少年。 后来啊,她骗了他。 骗了他,说自己很爱他。 “小芙蕖,”那人一身干净;锦袍,站在桥头边,看着她笑,“这盏孔明灯,好看吗?” 说也奇怪,他明明经常逃课,字却写得很漂亮。不等兰芙蕖回答,沈惊游已在灯盏上写下—— 兰芙蕖,沈惊游。 岁岁长相见,年年皆如愿。 她没动笔,默不作声地看着那盏灯被少年放飞。夜风吹鼓他紫色;衣袍,对方送给她一把平安锁。 少女愕然抬首,不知他是何意。 沈惊游漫不经心:“前几日路过一所寺庙,看这个好玩,便去求了一把。这几天玩腻了,送给你了。” 末了,还不忘补充道:“这是圣僧开过光;,不能乱丢,丢了要遭天谴;。” “那你……” “怎么,怕我遭天谴呀?”沈惊游嘴角翘了翘,眉目间尽是张扬与不屑,“遭天谴这种事,我爹不知咒骂了我多少遭,哥哥我身板硬实,不带怕;。” 灯火落在少年眉眼处,他温柔良善,恣意轻狂。 如今亦是灯盏漫天。 星光与灯火掺杂着,落在兰芙蕖昳丽;面庞之上。 她不顾周围人,平声:“奴兰芙蕖,求见柳大人。” …… 她跪在侧门,殊不知柳府正门,一辆马车正缓缓停落。 “主子,到了。” 冷风吹动车帐上;穗子,立马有人走上前,将帷帘卷起。 马车里坐了名男子,一袭玄黑色;衣,外披着狐毛大氅,整个人如出尘;玉,流动着矜贵;光泽。 明明是二十出头;年纪,他身上却有一种令人畏惧;阴冷之气。他生得俊美,微眯着凤眸假寐,听见下人声响后,才慵懒地抬起眼眸。 因是未行军,他今日未穿盔甲。乌发用一根金带束着,腰间别着御赐;长剑。走下马车时,宝剑与佩玉轻轻叩响。 一见来者,柳府正门前;下人忙不迭跪了一地,只余为首;那人慌忙朝府邸内跑去通传。 “大人,柳大人——” 仆从踩在雪上,疾步如飞。 守着房门;下人将他拦下。 “大人正在殿内歇息,方才说过了,先让那兰氏女子在雪地里跪上些时辰,今天就不必再通传了。” “不不不、不是兰氏女子——大人,是上头来人了!” 柳玄霜正倚在梨花软榻上,怀里抱着位美人,正给她喂着橘子。 听见房门口这一声,微惊。 “上头?上头哪里来;,来我驻谷关做什么?” 那人如实道:“从北疆来;,奉了皇上令牌,过来查军饷……” 北疆?! “谁?” 柳玄霜;脑海里,立马勾勒出那位幼帝身侧年纪轻轻、却已封侯拜将之人。 骁勇善战,手腕阴狠。做事雷厉风行,从不心慈手软。 柳玄霜闭眼,在心里默默祈祷。 若是旁人前来查军饷还好,他可以找人糊弄过去。 千万别是他。 下一刻,仆人嘴唇发着抖,还是颤颤巍巍说出了那一个名字。 “是……沈惊游。” 那个剑履上殿,赞拜不名;沈惊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