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回到马车里,凝秀立刻迎了上来,紧张道:“云歌,今晚也顺利吧?”
这几日,两人相依为命,虽然那男人有拿凝秀掣肘她的意思,但苏云真心觉得,有一个人陪着还是不错的。
有这样一个和她处于同一立场的人,她不至于觉得孤单。
虽然很多事情她无法与她实说,例如她不可能与她说,那男人每晚找她过去是做什么的,说出去,只怕要把她吓坏。
别说凝秀了,便是这天底下的任何一个人,都很难接受这种事吧,尽管在苏云看来,这是一个很严肃正经的心理学问题。
她越是不说,凝秀想的却似乎越多,每晚看着她被石守敬带出去,都是满脸掩不住的慌张不安,然后待在马车口翘首以盼,每回见到她一身齐整地回来,总是悄悄地松一口气。
苏云实在很想告诉她,便是耶律齐有那个心思,现阶段估摸也没那个能力。
她朝凝秀笑笑,示意她放心,便走进了马车里。
进去前,悄悄看了眼一直守在外头的石守敬。
这三天下来,他们走的都是崎岖弯绕的山路,那男人身边的三个人晚上总是会轮值,一人守在这里,另外两人可能去了高处放哨。
昨天半夜,他们突然无声无息地开始赶路,苏云便猜到,定是他们察觉到了什么风吹草动。
估计是,找她的人来了。
苏云微垂眼帘,藏住眼底的思绪。
虽然突然被掳走了,但苏云除了最开始的慌乱,心底还是很平静的,遇到这种情况,她自然不会束手就擒,而顾君玮,定然也在找她。
虽然过程曲折耗时了一些,然而这个局势的走向,还是掌握在她手中的。
凝秀已然在马车里铺好了被褥和枕头,见苏云坐下后,拿过一旁的水壶递给苏云,道:“娘子,喝口水吧。”
苏云确实有些渴了,接过了水壶,却没急着喝,只有些疲累地揉了揉额角。
虽说晚上不至于露宿山头,那一行人显然早已预谋好了掳人之后逃离南吴的一应事宜,马车里备好了一切在山林过夜所必需的物品,例如轻薄但暖和的被褥,和小巧的枕头,但在这种情况下,要苏云毫无防备地安然入睡,也是很难,而且连赶了三天路,她整个人也难免有些疲乏。
凝秀看得心酸,悄悄挨过去,小声道:“云歌,若我们真的被带去了北越,可如何是好?”
苏云微微一愣,看了她一眼。
这些天的相处下来,苏云不难发现凝秀是个老实本分的女子,做事很是沉稳,看着年纪应是超过二十了,许是婢女的身份耽误了婚嫁,心性自是比画屏那小丫头成熟上许多。
很多事情,她没有主动说,她也不会主动问,例如她每晚被带到另一辆马车上的原因,又例如她的真实身份。
许是她惯会察言观色,又许是她脑补太过,总担心会问了些不该问的,让苏云难堪,毕竟一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女子落难,还每天晚上被带去一个陌生男人的马车中,实在不是一件多么可以启齿的事情。
换了一般的南吴女子,怕是早就羞愤自杀了,至少凝秀觉得自己是承受不了的。
但两人倒是因为如此,能心无隔阂地相处,就仿若真的只是两个萍水相逢的落难伙伴。
然而,这么些天下来,这段仿若看不到解脱希望的旅程,还是把这心性稳重的女子压垮了。
凝秀觉得很不好意思,明明每天晚上被带走的人不是她,最有资格担惊受怕的人也不是她,现下云歌还能冷静淡然,她却是有些崩溃了。
苏云微笑着看她,哪里看不出她在想什么,故意开玩笑道:“若真的那么倒霉,也没办法,顶多到时候去圈养一群羊,天天带它们到山上吃草罢。”
她是因着心底对顾君玮的信任,和自己的盘算有恃无恐,这女子却真真确确只是因一时倒霉被卷进了这件事中,她本便是一个无依无靠的侍婢,又不清楚很多事情,镇日只能胡思乱想,心态崩了是正常的。
凝秀显然没料到会得到这么一个答复,惊讶地半张开嘴。
苏云却是越说越起劲了,笑眯眯道:“也许到时候我们连马车都没得住了,要习惯住帐篷,还要习惯四季转场,逐水草而居的生活,而且饮食必然也没有在南吴时精致了,据说北越的人都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当然,吃食这东西塑造性强,只要能找到食材,倒是可以有不同的做法……也许,我们还可以养一条凶猛高大的狗,晚上帮我们看家,呃,帐篷,早上替我们放羊……”
眼见着凝秀的脸色越来越发青,苏云顿了顿,好笑地扬扬嘴角。
好像玩笑开过头,吓到她了。
刚想开口安抚她几句,忽听马车外,传来一个低沉暗哑的声音,“你跟着我,自是不会过上这种生活。”
凝秀听到这个声音,脸色霎时一白,下意识地一把握住苏云的手,嘴角紧抿。
苏云这三天下来,对这声音也算很是熟悉了,虽然因它乍然响起也是惊了一惊,但很快镇定下来,安抚地拍了拍凝秀的手。
耶律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开口说话,只是刚刚无意识地走到这辆马车旁,听到女子用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