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刚打下去就后悔了。 因为她用了自己受伤的右手,立刻疼得皱了皱眉。 顾君玮看到她纠了起来的五官,脸色立刻一肃,凤眸微沉的看着她。 苏云故意苦了一张脸朝他抱怨,“你这手臂硬得像铁柱一样,莫非你这肌肉下面藏的都是铁?这万一家暴起来,十个我都不够你一拳头的。” 顾君玮果然沉了脸色,朝她低叱一声,“莫胡说。” 苏云悄悄地把自己的右手放了下来,搁到自己的肚子上,只左手松松地圈着他的脖子,又看了还在锲而不舍追着他们的小娘子,撇了撇唇道:“怎么?这桃花不打算去处理一下。” 顾君玮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脚下步子不停,半响只淡声道:“你眼中四处能看到桃花,我却只能看到你这朵。” 苏云眨了眨眼,有些意外地看着男人线条完美流畅的下巴。 难得啊,没想到……这男人也会说情话。 终究是精神太疲乏了。 顾君玮一路抱着她往前走,兹州道路两旁一片混乱,耳边嘈杂之声不断,她竟然还是渐渐地起了困意,脑袋在男人宽阔温暖的怀里,一点一点的。 顾君玮低头看了看女子像小鸡逐米一般,脑袋一下一下地点在他的胸膛上,那迷糊困倦的表情竟透着孩童般的纯净可爱,原本有些冷硬的心,终是不可抑制地变柔变暖,嗓音微哑地道:“困了便先睡一会儿罢。” 他醇厚低沉的嗓音此时听在苏云耳里,就像催眠曲一般。 但心里始终无法放下的另一个牵挂让她没办法放心的闭眼,总是心一紧便又迷迷糊糊的醒来,仿佛还困在前几天的梦靥中一般,那满心的焦虑和惶恐萦绕不去,让她出口的嗓音不禁干涩而微苦,“铭儿呢?铭儿没事吧?” 顾君玮自然看出苏云已是半睡半醒的状态,他在心里暗叹一声,便是有再大的火气这时候也发不出来,只微微低头,在她额上一吻,低低地说着让她安心的话。 “睡吧,铭儿没事,等你醒来便能看到他了。” 这一觉苏云睡得很香甜,间或迷迷糊糊醒来时能看到有人影在她身旁晃动,有特意压低的说话声传进她耳中。 那些人影和说话声都太熟悉,熟悉得让她心安,便是在睡梦中,她的嘴角也不自觉地牵起了一个浅淡的弧度。 然后她隐约感觉身旁有一股热气靠近,然后嘴角边一暖,那触觉柔软温润,让她眷恋不已。 以至于那触觉离开时,她下意识地伸手要把他抓住,眉头微蹙发出低低的呜咽之声。 沉睡的她不知道,她这举动让坐在床边的男人有多哭笑不得。 伸出手轻轻抚了抚她的额角,顾君玮原本温和的双眸在触到女子重新被包扎严实的右手肩膀时,倏然转沉。 秦缓方才那气急败坏的声音再次在他脑中响起。 “你们两口子,真是一个比一个胡闹!你以为你夫人的身子像你军营中那些糙男人,中了一箭十天半个月就能站起来活蹦乱跳地放火砍人? 何况你夫人那还是穿透伤!穿透伤懂吗?那是伤在了血肉里头,最是伤身子,我先前千叮咛万嘱咐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伤至少得好好养三个月! 不过养了不到一个月的伤真以为看不到的伤口就不是伤口了,稍有差池伤口溃疡都是小事,整得她的右手留下什么后遗症影响一辈子你就等着后悔吧!” 秦缓平日里的性子活泼阳光,好说话得紧,但一遇到医术上的事情分分钟翻脸不认人,特别是对于一些熊病人他是丝毫不会给好脸色的。 顾君玮被秦缓指着鼻子骂,却一声不吭,也不解释什么,秦缓走后他就坐在床边看着苏云,一直看到了现在。 此时看着苏云无意识朝他撒娇的模样,他心里一暖,却很快强迫自己硬起心肠。 对着这女子,他对比铭儿更没辙,更容易心软。 但这回不行,他能纵容她任何事情,但这等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的事情,他不能纵容,也接受不了。 淡淡地看了因为得不到回应嘴角委屈地抿成了一条直线的女子,顾君玮起身想走去外头。 忽然珠帘晃动,一个身着嫣红色齐胸襦裙的美艳女子娉娉婷婷地走了进来,见到他露齿一笑,霎时满室生辉,轻声道:“没打搅你们吧?我听说云还没醒,便没让下人通报,免得吵醒她。” 苏云没醒,这两人也不可能关起门来做些什么非礼勿视的事情,因此叶昭这话说得可是理直气壮得紧。 顾君玮点了点头,道:“我刚好要出去,你陪陪她也好。” 叶昭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男人过分淡然的表情,忽地笑了,“我说君玮,男人若是有火,一味地憋在心里头是不行的,心理上或是生理上,总要发泄出来才是。” 因为自家夫君那点恶趣味,叶昭长期耳濡目染,渐渐地在顾君玮面前说话也肆无忌惮起来。 而她一个来自自由开放的年代的灵魂,还是在娱乐圈浸淫多年的,这肆无忌惮自然也不是这时代一般女子能比的。 所幸顾君玮早便习惯了这夫妻俩的性子,此时虽然脸色沉了沉,却也没说什么,看了眼床上的女子,便快步走了出去。 叶昭的目光随即也到了苏云身上,当看到她右肩处透过里衣隐约露出来的白色绷带时,不禁一扬眉,“啊呀”一声笑了。 莫怪君玮火气那么旺,原来当真是憋狠了啊。 …… 顾君玮出了房间后,径直去了另一处院子的书房。 他们此时在刺史府,在兹州期间,便是在这里安顿了。 书房里,李显正坐在书桌后,看着堆满桌面的拜帖,每本拜帖都只是粗略一扫便丢下,脸上是满满的嘲讽之色。 看到顾君玮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