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房不大,进去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长方形的衣架。 上面一边挂着顾君玮换下来的衣物,一边挂着他即将换上的干净衣物。 衣服铺展开来让这个中空的衣架变成了一个屏风一样的事物,只能透过衣物与架子之间的缝隙,隐约见到里头的场景。 挂着水珠的麦色皮肤若隐若现,那身体线条无一处不流畅漂亮,结实矫健,透着一丝说不出的性感…… 苏云的心突然微微跳了起来,但她没有停,反手关上门便走了过去。 顾君玮自是在苏云来到净房外时便察觉到了,刺史府终归不是权贵人家的住宅,沐浴条件有限,只一个浴桶。 此时他在浴桶里,胸膛以下的地方都浸在了水中,见女子慢慢走了过来,一双幽深的凤眸定定地看着她,仔细看,能看出他的眼神较平时更为暗沉一些。 苏云也不顾他是怎么看着她,径直走到了他身后,手一张,便抱住了他微湿的脖子,一双纤细的手交握在他**的胸前。 顾君玮的声音一下子哑了,这种肌肤相触的感觉让他心底像燃起了一团火,忍耐地道:“云儿……” “嗯。”苏云将下巴搁在了他的肩膀处,颇为恶劣地道:“不许乱动哦,我现在可是病患。” 嘴里说着别乱动的话,她的一双手却甚是不安分地,伸出右手食指,在男人的胸膛上轻轻划过。 触感结实有弹性,她家男人果然很秀色可餐啊。 顾君玮这下哪里还不明白,苏云这是故意捉弄他来了。 他被她的小动作弄得心头火气,身体更是要着火了一般,抬起手一把握住了苏云的手,声音哑得不像话,带着谴责和警告,“云儿!” 她是在玩火! 手被抓住了,苏云也不急,只笑眯眯地应了一声,忽地低头,在他的肩膀处轻轻咬了一口。 脑中顿时响起细细的嗡鸣之声,似乎有某根弦断了,顾君玮一把加大了握着她的力度,就要转过身去。 苏云却也适时地加大了抱着他的力度,在他耳边轻声道:“不许转过来,你要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顾君玮身子一僵,却到底没有继续动作。 苏云满意地扬扬嘴角,小巧的下巴在他的肩膀处轻轻蹭了蹭,果不其然,男人身上的温度立刻更灼人了一些,便是这凉水也无法降下分毫,反而像是要被这温度烤得沸腾了。 “第一个问题,”她轻声问:“你可是生我气了?” 虽然此时身体很是躁动,顾君玮还是清醒地感觉到了自己心底的无力,不禁闭了闭眼睛,低声唤道:“云儿……” 这沙哑的声音,似隐忍,似渴求,也似求而不得时的痛苦,苏云听着,莫名地脸有些烧。 顾君玮知道自己的情绪隐瞒不了她,事实上这些天他不是故意避着她,而是他知道自己正处于一种不太理智的状态,以这种状态和她相处,他怕自己会做出什么伤害她以至于让两人之间的感情无法挽回的事情。 他一向很能管理自己的情绪,但这些天他的异样,不仅李显看出来了,连他身边的人,都看出来了。 看着他这模样,苏云微微一愣,似乎事情与她想的,有些偏差。 她继续轻声道:“不仅生我的气,也生自己的气吧?” 感觉到自己抱着的身躯更僵硬了些许,苏云心底一酸,一下子明白了。 这责任感太强的男人,遇到事情他永远只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生她的气是一回事,但他更气的只怕是自己,因为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她和铭儿。 她眼底有些酸,更加收紧了抱着他的双手,恨不得把自己嵌进他身体里,叹声道:“君玮,我先前一直怨你不了解我的心情,但我好像也没有非常了解你的心情。” 是她疏忽了,其实早在上京时,顾君玮已是透露出了一些这方面的情绪,这一回兹州事件,只不过是让他一直累积的情绪爆发了而已。 顾君玮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云儿,我先前承诺了会保你和铭儿无忧,但我一再食言了。” 不管是苏云几次三番被人盯上,还是他们从上京逃离后遇到的一切事情,都是他带给他们的。 若他们的命运不是与他连在了一起,他们哪需要受那许多的苦。 人钻起牛角尖来,真的会把人绕死,不管这人平日里如何沉稳理智。 苏云暗道一声傻子,低声道:“在雍州时我不是说了么,不要轻易许诺,何况你再如何能力卓绝,也只是一个凡人,不是天上的玉帝,只要你心里是真真有我和铭儿的,不管最后是什么结局,我也绝不会后悔选择这条路。 亦或是——现在是你后悔了?” 后悔把他们带在身边,让他们成为他的软肋。 很多人都说过,自从她和铭儿到了顾君玮身边,他就变了,再不像以前那般云淡风轻,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能冷静以对,白子义说过,林芳宜也说过。 也许对很多人来说,以前的顾君玮才是完美的。 在顾君玮身后的苏云没看到,男人的凤眸一瞬间幽深沉寂得仿佛深潭,让人望之生畏。 然而他握着苏云的力度却是更放轻了几分,嗓音低沉道:“云儿,遇到你和铭儿后的顾君玮,才是完整的,你这样说,却是生生在剜我的心。” 何况如今,便是他真的无法保护他们,他也是无法放手了。 他真真切切地看到了自己这自私的心理,从他驻守边疆起,世人皆说他是战神,是英雄。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这段感情里,他变成了一个小人。 苏云想想顾君玮对她和铭儿的重视程度,也觉得自己问出这个问题实在太伤人了,语气不禁软了下来,又用下巴轻轻蹭了蹭他的肩膀,柔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