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死了上百旗军,加上伤残减员旗军接近二百,这样一来,军户就不够了。
回到香山从军器局出来陈沐第一件事就是整编旗军。
疍人并非各个多子多福,以前阵亡旗军数目较少也不觉得,现在阵亡旗军多了,猛地要继续勾正军却勾不到,要不是派去勾丁的几个百户抱怨,陈沐还不知道自己麾下已经出现七八十个魏八郎那样的娃娃兵。
这大约也是所有卫所面对的窘境,军户是满编、旗军却不是满编,要么用小孩子充正军,要么就只能面对旗军不足的现实。
“千户何不把他们独编一个百户,我来带!”
魏八郎手拍胸口,看上去已经像个大人了,“他们也能操练,一年两年,也能杀人!”
“兵贵在精不在多,香山还不缺这点兵,你在急什么?”陈沐似笑非笑,虽然小八郎的个子已经快要长成,但心性里还有一股强烈想要证明自己的想法,“你想带他们容易,我也有这个想法。”
陈沐伏案书写,魏八郎在一旁侍立,没过多久陈沐抬头把纸张扯下塞进魏八手中,“那些小娃娃就交给你带,按这上面,先从读书识字教习算术开始,剑术、铳术、骑术、炮术、操船、天文、地理、兵法、辎重,你会的都要教给他们,你不会的就赶紧去学,学会了再教给他们。”
“蓟镇戚帅的兵法,这是我注解后誊抄的一份,你拿去留着,但不要生搬硬套。”陈沐说着对魏八郎提点道:“新书为的是防备倭寇,也是在征讨倭寇中取得的经验,我们今后的敌人未必是倭寇,看书和听人说话一样,要看出听出他没说的意思——因敌制宜。”
因敌制宜,是陈沐对戚继光南平倭乱中书写兵法的总结。
在过去的兵法里,讲的都是因地制宜,在不同环境下与敌人作战需要考虑哪些要务;而在戚继光这里,他不但就环境有所分析,更关注敌人的长处短处,大约也正是这种思想帮助他发明新军备、使用新战术,以至于把倭寇克制得死死的。
一样的东西,狼筅对倭寇百试百灵,但对付浑身披甲的步兵却只是取死之道;治安战中威力无匹的虎蹲炮,在北疆冲突中由远攻仅能转向近防。
这在后世几乎是人人都懂的方法论,但在这个时代却极为难能可贵。
陈沐没打算让魏八真的把这些小娃娃练成杀人机器,甚至就算他们将来是杀人机器,在没学成之前,陈沐也并不打算让他们上阵。
剿灭曾一本船队,于整个闽广而言都是件大事,对陈沐来说同样意义重大,这意味着闽广海面在接下来一两年里除归降的林道乾之外就仅有林凤这一股大海盗势力。
海面相对平静,商贸将更加繁荣。
只是陈沐依然不得清闲,摆在他面前的事情且多且乱。
经此一役,香山旗军活下来的大多都是精兵,亲手战胜强大敌人,带给香山所旗军无与伦比的士气与勇气,回还之后的操练也更有劲头,五日三练已成定例,食饱力足又能得到足够的赏赐使他们家资相对过去殷实。
申明纪律,就可以提上日程了。
不是过去那种战场不能逃跑、逃跑者死;或者战场不能捡钱、捡钱者死的纪律。
而是在休息中、在操练中、在作战中,制定各式各样的规章与纪律条例,以达成进一步增加凝聚力、战斗力的目的。
仓禀实而知荣辱,同样旗军受了陈沐的豢养恩惠、战场立功、闲时做工的报酬,满足基本生存需要之后,才能去严明纪律,否则就是一句空谈。
当战场上随便偷走一点战利就比他全家财物更加富有时,哪怕刀剑悬颈,一样会铤而走险,法律对真正的光脚者一直是一纸空文。
只有他们不再光脚,家里妻儿食饱穿暖,都知道听令对他们有好处,才能更好地推行命令。
除了军纪,还有民纪。
香山在去年购入织机仿制后开始织丝、织锦,香山所余丁能织许多绸缎,但购入生丝的渠道却非常有限,何况还不能违背农事,这就给他们绸缎产量定出上限。
即便如此,香山至平定海寇曾一本时库中绸缎存量仍有八百匹之巨。
“义父,香山的绸缎在市面上排不上,他们有勾花、镂空种种技艺,都把最好的贩给番夷,咱香山织出的这些,卖不上高价呀。”
李旦从香山取了一些,他身上还肩负着给香山船厂换一艘大黑船的使命,又跑回香山千户所衙门来跟陈沐回报行情,道:“最好的绸缎十六匹能卖上近百番金,咱香山的十六匹只能卖上二三十个金币。”
陈沐微微皱眉,他没考虑到因为丝绸品质不同,在价格上的差异,如此一来实际上他们获利并不大,甚至扣除成本,人力酬劳极为低廉。
大概比较起来,利润只是翻了一倍。
八百匹绸缎,也不过只能贩来两千多两银子,再按陈沐预想的军户四分、所库三分、他三分来分配的话,军户落不到手上也就一两银子。
分入千户库中的部分甚至不够换来一艘大黑船。
聊胜于无,大概每个军户能因为织丝多得两石米,也算有点报酬。
“总督拨下来的那些呢?”
说到这,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