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顷碧波里,海风少有的舒缓,夏季西南季风令人熟识,只不过他们被吹得偏离了航向,一小两大由卡拉维尔船、克拉克船组成的舰队停泊在海上抛锚。
他们发现了海龟,要想办法把海龟弄上船。
没有人比这些漂洋过海的水手更清楚一望无际的海上获得新鲜肉食有多艰难,尤其是海龟这种丢进底仓能活很久的新鲜肉食。
与林凤为敌让他们不能停靠台湾,从马尼拉到日本的航线被无限拉长,沿途只有几个小岛可以停靠,而他们现在又偏移了航线,船上的士气已经变得非常低落。
因为他们的测量员出现牙龈出血的症状,这令他在恐惧中精神恍惚,所以偏移航线。人们抓着他的胳膊放血,以为把坏血放出去就没事了,结果症状加深、放血更多,几天的时间测量员奄奄一息。
说是一小两大,其实三艘船都不小,即使是最小的卡拉维尔船也有二十多米长,这艘有年头的老船为了多运载货物还刻意加高了船舷,看上去也分外威武;至于两艘克拉克船则更为庞大,足有三十多米长,其宽大的体形与三层甲板在海上看起来像一座城堡。
就在这时。
砰!
砰砰!
远方三声轻响,却令捕捉海龟的西班牙水手如临大敌,那声音在海上讨生活的他们并不熟悉——但他们知道那不是铳就是炮。
西北目力极尽处,一艘模样怪异的小船正以之字型航线借助飞速快速逼近。船上的人衣甲看不清楚,但有几人立在船首刚把怪模怪样东西收了回去,硝烟在船头缓缓散去。
似乎是在向他们示威?
距离很远,船上的西班牙水手看不清楚对方的船行,只是凭感觉认为那是一艘和卡拉维尔规格相似的二十米小船。船上看不出有什么火力,只有张开的蝴蝶帆才能让人认出是中国船。
“升帆,要钱要命,还抓什么海龟!”
三条大小不一的武装商船随即扬帆,黄白一片的帆布兜风而起,巨大红色十字纹汹涌向前。船上水手在船长的号令下快速进入战斗位置,仅有少数人进入炮位待命,大多数水手立在桅杆两侧拔剑挥刀,准备接舷。
虽然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北方帝国叫做中国,但在他们的印象中明船一贯缺少火炮,善用火攻与接舷跳战——他们一样很擅长,此时此刻,他们水手显然更多。
西班牙人是征服者,无论为陆地、船只还是货物。
同他们相隔近七八里海程的是一艘小鲨船,也就是南洋卫俗称的武装渔船,长五丈六尺,实际上比西班牙人的小卡拉维尔船还要小上一圈。
船上武备并不多,仅有四门五斤炮,除此之外便是六门佛朗机,载三个小旗,稳稳当当地停在海上。即使是同小鲨船相比,他们的船既没有加装后来南洋卫给小鲨船增设的一门十斤炮,也没把佛朗机换成二斤炮,显然不是海战主力。
他们是南洋远征军的海上斥候,没装大炮,航速稍快,位居船队最先,刚才他们放的是三发信炮。
告知后面的舰队,他们看见三艘敌舰。
“哦?还敢来?”
搂着主桅的小旗官抬着望远镜望向敌舰,片刻恍然大悟,小心收起望远镜爬下桅杆,高声下令道:“把桅杆升起来,升帆!”
“他们桅杆有瞭望台,但前船瞭望台好像没人,后面看不清,应该是以为就咱一条船。”船上几名旗官交流道:“他们顺风,再有一刻就能放炮,怎么办?”
“千户说西夷的船炮不比咱少,别把帆都升起来,往后退吧。”一直立在船首的小旗朝远方望着,道:“再来几艘船再打,千户听到炮声应当正往这来呢。”
他们是顺德的兵,邵莽虫的部下。
实际上如果此地有高山,向北望去就能看见数支庞大舰队正直冲东南而行,陈沐的南征已经开始了。
十二艘五百料鲨船簇拥着两艘巨舰,间隔甚远齐头并进,每艘五百料大舰周围皆有六艘小鲨船护卫,组成十二个能够独立作战的水师编队。
他们武装到牙齿,仅仅四千名远征军士的船队就有千门各式火炮。
在陈沐之后,则是远征军的另一支舰队,多了战福船与粮福船,少很多小鲨船,大体相似,则是陈璘麾下的六千余广东营兵,是陈沐的护航与辎重舰队。
除了这两支威风凛凛的大明舰队,还有林阿凤的草台,四十余艘大福船、小鲨船,两千多东亚海盗组成船队游曳在侧翼,庞大舰队几乎覆盖整片海域。
远在南洋港,白元洁统率着更多作为补充兵员的广东都司旗军,在先头作战取得战果后加入军争。
邵廷达正在向他的斥候船靠拢,他麾下七艘大小战船作为先锋,在方圆七里海域散开,听到信炮后朝前头小船靠拢而去。船上莽虫摩拳擦掌,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打过海战了,自陈沐北上之后,再没有那样的机会。
“看见那仨含鸟猢狲了?”
莽虫已经能看见自己左侧海域两艘赶来的小鲨船,也能看见正朝自己这边靠拢发现敌情的部下,显然他正在被敌船追赶,甚至远处还能听见不轻不重的轰隆炮响,但立在艉楼的他显然看不见敌船。
桅杆上的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