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十余日,这段日子陈沐忙得脚不沾地,一直在考察北洋衙门选址及周遭环境。
北洋军府衙门的位置,选在卫河北岸,由天津卫地方划出大片荒地,并着手招募营造技术过硬的匠人来考察地方,设计制图。
天津周遭尽为屯田、民田,天津道能给北洋衙门找出几块像样的地方已着实不易,另外两处地方在南岸,都临近大沽海口。
陈沐选在北岸一来不愿干扰南岸的百姓田地,二来则因北岸东北海岸非常适合修造船坞,西边很远有几个村落,百姓都是西北盐场的煮盐户,陈沐就打算在这片土地上大展北洋军府的宏图功业。
当然,当赵士桢看见陈沐的北洋军府绘图后,他一直怀疑陈沐这不是要建军府,而是想要在一座大城旁边再建一座多余的大城。
督造仓库的赵员外也知道称陈沐绘图上的怪东西叫大城有点奇怪,因为真正属于城的范畴,图上只有一座不大不小的棱堡,但周围涵盖区域实在太大了!
眼看着北方雨季就要来了,南洋运送辎重货物很可能会卡着大雨倾盆前到来,他们要先把仓库修出来并夯实道路,有些货物是不能受潮的。
顺着北岸官道策马奔驰,陈沐一路奔回大沽要塞,不为别的,南洋来人了。
远远的海岸边能看见像阴影般停靠着战船,那是半个南洋或闽广常规舰队编制,也就是俗称中的六丁或六甲,黑压压一片几乎将沿岸水域填满,引得港口商贾百姓聚集驻足。
这样的舰队,早上三年,整个广东只有三艘,每一艘都昭示着其周边有十二艘更小规格的战船。
而如今,六丁六甲的常备舰队在广西、广东、福建、浙江、南直隶,一京四省之地皆有三队——这么说起来,南洋军府倒成了那个腿短的家伙,南洋军府还是只有一队六丁六甲,而且还有三艘借调在日本陈八智麾下。
没有办法,南洋军府的兵力太少,六丁六甲是千料战船,在经常海战的南洋,一艘丁甲舰便有两艘五百料、十艘二百料战场护佑左右,通常还有六艘或更多的四百料大福作为粮船。
一队六丁六甲编队,满载拥有一万两千人的运力,南洋范围直属南洋军府的只有一万一千二百,这还算上了南洋卫,但南洋卫有南洋卫的船,其他宗藩军在发兵时则使用本国船舰——毕竟他们从陈沐手上买走的船也不能放着生锈不是。
更别说需要的时候借调两广船舰,南洋军府本身没有更多的人去乘船。
大沽口要塞外,百十个南洋旗军正布设营帐,陈沐还在马背上便认出一本正经地在营地发号施令的是付元,紧跟着似乎是听到了马蹄声,吕宋南卫指挥使转过头撒丫奔上官道迎接,健步如飞地让气氛变得狗腿起来。
“帅爷!”
陈沐微微皱眉,对付元打了个招呼,转手向岸边遥指,道:“舰队是怎么回事,那不是京运。”
付元听到陈沐这没头没尾的话,甚至连愣神都没有,显然是早有汇报的准备,笑道:“自大帅北山述职,军府事由高公、白帅、陈帅三人代行,去年日本的战事小八爷打得急,这是开年向五岛输送的辎重。”
他口中的陈是陈璘的陈。
“那怎么就你上岸了,那些船做什么?”
那是六支舰队,别管高拱还是陈璘都不可能单让付元押运,单单军兵保持战力至少三千。
紧跟着就听付元说道:“我的船坏了,上岸休整,别人在天津港补给水粮明日就启程,军法不让靠岸。”
陈沐看他面色有异,觉得像是有事要说,付元朝要塞望了一眼,赶忙说道:“两广总督殷公来京述职,在里面等着帅爷呢。”
这下,陈沐明白了,是殷正茂也回京述职了,不过这个时间述职,很耐人寻味。
陈沐也没再跟付元多说,估计他是带着南洋的私事要来跟自己说,等见完殷正茂再细说也不吃,便朝付元点点头向要塞中走去。
大沽口要塞不大,还比不上个小卫城,穿过校场便能一眼望到百户衙门堂上军兵立在侍候,年过六旬的两广总督殷正茂坐在左位端着茶碗皱眉一言不发,头戴乌纱身着绯袍甚为严肃,当他余光见到有人穿过校场,朝这边望了一眼,起身抻起手臂收敛官袍,快步走出衙门。
“下官西洋大臣殷正茂,拜见北洋重臣陈公!”
陈沐这边刚加快脚步想要过去行礼,殷正茂来这一出作势拜倒,而是陈沐相信他要不跑两步就真拜下来,可将他吓得不轻,连忙上前拦住。
“殷公不要折煞晚辈,我可不单单是您后辈,您还是我老上司,没来迎接已是罪过了!”
说实话他不太喜欢殷正茂,而且在殷正茂任两广总督这些年他北上南下,跟两广牵扯不深,除了日常逢年过节派人给府上送些东西外,没有更多交往。
要说做两广总督,殷正茂做的比其前任张翰好上太多了,这是个老将,陈沐不愿跟他多接触的原因一在风评不好、二来殷正茂关系太硬,自到两广之后就是二地长官的冷面模样,让陈沐不太敢往上凑,万一得罪了,他又惹不起人家。
在殷正茂上任两广总督的那些年,高拱正得势,他任总督两广也是高拱的命令;但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