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直用船首对着飞鲨船首的卡拉维尔船叫银鱼号,后面那艘名叫丽娜,分别为两个贵族探险家资助的武装商船,他们的使命是保护更远处停泊的圣卡特琳娜号克拉克帆船。
那是隶属于葡萄牙王室的商船,为王国的非洲征服筹备军资,因商货未自港口购置齐全,所以短暂停靠在摩加迪沙。
在见到飞鲨的那一刻,船上的几名军官只用了极短的时间权衡利弊,便决定抢下这艘庞大而漂亮的商船,只需稍作改动,这艘来自明国的船舰足够武装二十门火炮,运载四十名水手与七十名陆军。
近来国内已传出消息国王殿下似乎准备向摩洛哥人开战,一举征服西非最强大的敌人,到时候这艘船会派上大用场。
至于劫掠明船会不会影响葡萄牙与明国的关系,又会不会让东方将军陈沐震怒,并不在他们考虑范围之内——没有人会因一艘商船而愤怒,更何况,他们有十足把握不放走这艘明船上任何一个人。
这将会是一场并不存在的战斗——如果这真是一艘商船的话。
银鱼号船长向准备跳帮的水手发号施令,几个装着油脂的木桶被推出来平放在甲板上。
老练的水手持短矛、水兵斧立在船舷火枪手身侧,几根勾索被健壮的葡人水手抡出圆圈,船长提起胸前挂坠的十字架抵在唇上,向污渍发黄的双桅大帆上红色十字低头祷告。
在飞鲨升起船帆的那一刻,卡拉维尔帆船上所有水手已做好追击准备。
毫无疑问,商船升起船帆除了逃跑还能是什么?
船舷上佛朗机回旋炮未能打穿船侧厚实的船板,就连青铜炮也一样,这令银鱼号船长看向飞鲨越发眼热,不过那颗侥幸穿透船板的炮弹却仿佛在打破船板后被弹飞了,这让他很疑惑——船舷后面放什么东西才能把炮弹弹飞?
又是一阵火绳枪散射,通常情况下商船跑到这个时候应该就投降了,因为卡拉维尔船的航速也非常快,况且他们一直满帆,此时此刻前后夹击……没有,并没有前后夹击,尽管飞鲨船不同于他们的笨重船帆是由下向上缓缓拉起,因此提速缓慢,但此时似乎航速已经与卡拉维尔船不相上下。
他们没截住调转方向的明船,甚至后发先至的明船还将左侧船舷朝向他们的战船,转眼,双方间隔已不足百米,银鱼号满帆冲刺,依旧被明船逐渐追平,船长看见明船的舷窗洞开,露出几座黑洞洞的炮口。
“被骗了,这是一艘战船!”
砰!
飞鲨百户号侧舷仅仅三门火炮,却被海盗打出散射的音效,别说海盗炮手不能同杨策同时发炮,就算同时发炮也白搭,有一门发熕佛朗机里装的还是散子,炮声响起火光迸射,铁钉碎片弹丸向船左三十步海内喷出扇面,如同卖萌。
最气人的是杨策还听见那门发熕炮侧炮手高声叫骂:“娘的装错子铳了!”
杨策的炮也没打准,五斤炮弹转眼穿过海面打上敌船首,一名穿米色衬衣奔走搬运炮弹的水手冲向炮弹必经之路,用脑袋接住炮弹,头颅眨眼碎开漫天红白,炮弹去势不减地命中银鱼号船长身旁副官,将胸甲轰透带着巨大力量使身体凌空倒飞出去,重重撞在船舷上,背部胸甲被骨骼与炮弹砸出裂口狰狞。
碎肉与鲜血湿润甲板。
这一炮着实将银鱼号船长吓得不轻,炮弹离他仅有一人距离,但情势甚至不允许他隐蔽,因为两艘帆船的距离在飞速接近,明船并无丝毫调转方向的想法,连忙奔向船舵指挥:“敌船有炮,但瞄不准,满舵左转!”
只一次交手,尽管被杨策打出的炮弹惊吓,但老练的贵族军官依然能看出明船上的炮手只是乌合之众——有人在百米距离外打散弹吗?
三门火炮先后发射,仅一炮落在船上,另外一炮间隔百米还能落空,即使他们的欺骗性策略在早先抓住时机,银鱼船长也依旧坚信自己会在主的光辉下取得胜利:“等打下这艘船,我要把所有人都丢进海里喂鱼!”
舵手当即领命,船舵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双桅大帆兜风,银鱼号在海上快速向左偏航,以躲开飞鲨看似有意的撞击,接着,右舷装填完毕的佛朗机与火绳枪接连向快速并来的飞鲨还击。
杨策那边也不例外,好战的海盗们因其命令躲在船舷后直至开战,此时各个高举着火铳、火绳或燧发鸟铳向敌船瞄准射击,颠簸起伏的海上令火器效率不佳,但双方少而密集的火力震撼人心。
张开庞大鹤翼帆的飞鲨看上去像一只海上蝴蝶,以一敌二让它两侧船舷间歇喷出铳火硝烟,中间甚至还夹杂着羽箭与火矢。
飞鲨并不是想撞击银鱼,整艘船舰除了左舷炮手由杨策率领,其余控制大权皆在满面横肉的孙六手中,他的目标是右侧追击而来的丽娜号。
作为最早投身林凤麾下的福佬小首领,孙六曾追随林凤历经海战陆战无算,自有一套成熟的海战理论,倘若以十年前的明朝水师战术来说,即便算上官军,孙六也是其中佼佼者,因此深知局面并不似他们此时左右开弓般有利。
两艘敌船单舷火炮都不过三四门,口径也都不算大,在战斗中震慑力巨大实则没有决定战斗胜负的能力,只能作为减少对方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