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祸福(1 / 2)

开海 夺鹿侯 1105 字 8个月前

林琥儿睁开眼,棚荫外日光刺目,白色的沙滩布满破碎的船板与营寨狼藉,身上每一寸痛苦涌上脑袋,令人头痛欲裂。

浮肿的眼极力望向沙滩,看到熟悉的北洋军服摇晃在沙滩上,这才再度沉沉睡去。

直到清凉的水像甘泉般浸上嘴唇,再睁开眼日光已不那么刺眼,眼前映出蓝天白云与部下小旗官端着水碗的手。

“还,还活?”

林琥儿挣扎着坐起身,这才清楚地看到沙滩上俨然是一座大型伤病营,横七竖八的破落营帐于被浪头打到岸边的战船残骸看上去一片狼藉,粗略看上去便有数十人。

就在他说话时,有旗军合力抬着人双手双脚向岸边棕榈林旁挖好的大坑走去,被抬着的那人露出的小臂缠着脏兮兮的绷带,身上裹着帆布,看上去是已经不在了。

岸边营地哀鸿遍野,明明到了该埋锅造饭的时候,却无半点炊烟,曾经不可一世的北洋旗军如今像都没了正规编制一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有些人拿着鸟铳有些人则只是腰间挎着长刀或身旁支着长矛,各个一言不发无精打采。

这种情景令林琥儿仿佛刚刚治好头脑的失忆,从石弹轰碎船尾开始到自己被海浪打翻窒息的记忆潮水般涌上心头。

“咱这是,输了?”

小旗官摇头道:“没输,虽然没给敌军带来伤亡,但开战前邵帅已将作战目的发至各百户部,邵帅要的就是击沉巴亚尔塔大部分战船,摧毁其海上作战、运兵能力。”

“若是这个目标,我等非但没输,还赢得极为光彩,赤兔沉了之后,四艘西人战舰追击舰队,被邵帅、付游击的六甲舰碾过,那是巴亚尔塔最后能动的四艘战船。”

照这样说,应该是全胜了。

林琥儿缓缓点头,目光有些呆滞地望向海面,问道:“赤兔呢?”

旗军摇摇头,并不打算跟他聊赤兔的事,道:“将军昏了整整四日,可算醒了,否则……”

“你叫我什么?”

林琥儿听见部下对自己的称呼顿了顿,以往部下该叫百户的叫百户,该叫林哥儿的叫林哥儿,从来没人称过自己将军,他晃着有些晕的脑袋指向周围,问道:“这是哪,这是怎么回事?”

尤其他注意到自己的部下身上似乎没什么伤,只有脖子有一道极深的勒痕,看上去像自杀未遂一般。

“说来话长,属下也是听别人说的,那天邵帅与付将军以大舰最后加入战场,轻易摧毁了最后四艘敌舰,整个海湾游曳的都是我们的船。”

“有些船离六甲舰近,能听见撤退的军鼓,有些船离得远没听见,就用舰炮和岸边敌军轰了一阵,有艘小鲨船看见赤兔被击沉,用渔网把咱捞上来了。”

小旗官说着指了指自己脖颈,道:“卑职本来没事,被船荡起时脑袋撞到桅杆晕了,在水里已经醒了,拽着将军玩命往上游,结果被渔网套住,差点被勒死。”

“死了的、失踪的七十多,大部分都是赤兔舰的,救回来昏迷的、负伤的二百多,眼下应该还剩一百多人,前军舰队沉舰三条,烧毁击沉敌船二十条有余,应当是大获全胜了。”

林琥儿对一切都不感兴趣,一巴掌抽在自己脸上,半晌才把手从脸上挪开,道:“合着就只有赤兔沉了?我那一百户兄弟,还剩几个人?船上的北洋军呢?”

“除赤兔被石弹击沉外,还有三条小鲨没了,一艘被西船撞断,一艘撤退时候不知去哪了,还有一艘触了暗礁,有三个小旗没了,现在这边还有二十七个人。”

“船上北洋军淹死很多。”

这是一道艰难的数学题,已知百户编制为一百一十三人,失去三十三人,还剩二十七人,问剩下的人去哪了?

林琥儿一直觉得小旗话没说完,可等了一会不见他接着说话,问道:“剩下的人呢?”

“哦,剩下的啊,被邵帅整编带走了,将军节哀顺变。”

小旗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给林琥儿,道:“这是巴亚尔塔以南五百多里的海岸边,北方西人没了船舰,一时半会过不来,邵帅说那边沿岸五百里内的敌营他会一路扫过去,一段时日应该没有忧虑。”

“也算因祸得福,您是巴亚尔塔海战中伤兵里职位最高的军官,邵帅命将军醒来后整编军士,把岸边停靠的两艘船修补好,再往南去阿卡普尔科助战。”

小旗官说着脸上扬起笑容,示意林琥儿打开书信,道:“您是副千户了。”

“副千户?”

林琥儿还沉浸在部下死的死伤的伤的遗憾中,而且还有巨大的倒霉感涌上心头。

明军近三十条战船,在海湾被西人岸炮轰击,就没了四条船,三条都是小船,只有赤兔舰是大船,而且还就挨了一炮就被轰沉了。

恐怕那些操持西人重炮的炮兵都没想到自己能准确命中。

如果不是倒霉,自己现在应当驾驭着赤兔舰杀向西人大港——那才是真正的大海战啊!

然后他听到了什么?他手拿着书信,两眼呆滞地看着小旗官,问道:“我,我是副千户了?”

“嗯,邵帅说伤兵总要有人约束,负伤的百户本来有俩,说看谁先醒谁当副千户。但范百户在炮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