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曼萨是个糊涂蛋吧,如果这次我们成功,整个新大陆的中枢都会受东洋军府支配,他还提什么底线,哪里有什么底线?”
黑云龙骑在马上轻轻挥着马鞭,他们终于走出令人难受的密林,进入一片相对开阔的山谷小平原,再向东北不远就是宽阔的官道,这也意味着他们即将接近埃雷拉军团的驻地。
邵廷达同样骑在马上,对黑云龙的话有不同见解,道:“他可不糊涂,盘算得清楚地很,只是他没有别的路能走,只能依靠我们。”
“现今的战事不论在邵某看来,是一场两三个月就能打完的仗,最迟不会超过今年六月,二期旗军一到我们在兵力、船舰上都会拥有优势,西班牙人也是如此,四个月后国王的信不论如何都会送回来,打不打他说了算,怎么打我们说了算。”
“都耗得起。”
“任由着贝尔纳尔任意施为是什么后果?他们不愿意给东洋军府达成合约,沐哥一定会在亚洲和西班牙大打一场,到时候不单东洋军府,南洋军府也会被调过来,没有两三年,不会结束的。”
“论兵力咱可能强点也可能弱点,但胜在大明没跟别人打仗,腾的出手全力打一场大海战,他们可不一样,内忧外患不说还没自己大量造铁炮的能力,越往后拖,战局越对我们有利。”
“都是大国,谁都拿得出十万大军在亚洲角逐,只要一年打上两三次大战,东洋军府的底子就空了,南洋军府也会伤及元气,但好在朝廷不会有一点事,就算再打一年,估计也就才耗空南洋军府储备银粮。”
“这也只是说的容易,真打大仗,估计也是困难重重,但终归还不至于伤及朝中根本,那就还能打,只要西班牙先撑不住,依沐哥那张嘴,能把耗费的所有都要回来。”
“阿尔曼萨很清楚,打输了后果是西国失去一切,所以就干脆当个好人,全仰仗沐哥了。”
黑云龙撇撇嘴,道:“软骨头,那也得打,他们要是能打出几场胜仗,没准咱国中的压力就来了,何况他们不弱,鹿死谁手还未可知,要不是他帮咱这么大忙,咱估计都退回北方了,再过来他们集结两万余众,至少今年陈帅不会想跟他们开战。”
“更别说他还让咱知道西军可以逐个击破。”
黑云龙在军府将领中通常是被别人露出嫌弃表情赔笑的那个,虽然脸面少点,但到底落到不少实惠,至少人人都是亲戚。
但当他经过这次的事情再提起‘阿总督’,脸上满满都是藏不住的嫌弃。
“嘿!”
邵廷达不知为何笑出一声,感慨道:“他看不起混血军团长,自己又何尝不是这种人呢?”
“理虽如此,但老黑你话可不能这么说,邵某人若生在西国,长成于战事之间,西征亚洲为国中运去钱粮,谁要想把这卖给旁国,邵某第一个操刀不认,别管因为什么一条心共御外侮才是正理。”
“可咱是明军不是西班牙人,你可以心里瞧不起他,但他帮了咱大忙。”
邵廷达扬起马鞭对黑云龙道:“嫌烦你可以不见,但凡见了,咱在做派上就得感激着人家,这是军令。”
黑云龙蔫蔫地领受了这一军令,不以为然地嘟囔道:“往后不见他不就得了,卑职领受了——斥候回来了!”
正说着瞧见斥候,老黑的脸又泛起神彩,火急火燎地转移话题。
邵廷达无可奈何,他心里同样对斥候的消息很急,快步跑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养子病秧儿。
“邵帅,往前二里是官道,大军不能再往前走了,两个斥候队伏击了几名西人斥候,乱箭之下没有走漏消息,不过料想没多少时间了。”
邵廷达点点头,他率军逼近至此为的就是借双方交战之机收拾埃雷拉军团,眼下斥候相见说明离敌军营地已经不远,他挥手对部下传令散开警戒,对病秧儿问道:“怎么样,斥候可探到周围地形、两军机要所在?”
“都探到了!”
病秧儿脸上挂着如释重负的笑容,在这边多山地的地形下,带着望远镜的斥候小队探寻位于低地的军阵简直太容易了!
说着他想邵廷达交出一张图,图上偏向东边有一条河流,标注着二十丈长,河流西面是埃雷拉军团的驻地,右翼倚着河岸,斥候还贴心地在图上画出河岸矮堤。
地图最西则是几座南北绵延的山脉,用明军中的测距手段测量出山顶大致高度为二百八十丈上下,在与埃雷拉驻地齐平的位置被斥候写下炮队存疑二字。
因为山下有小路,斥候怀疑那里可能有西军分队营寨,那是比较合适放置炮兵的位置,斥候打算接下来冒险去探明那里。
不过邵廷达觉得西人不会把炮队放在离营地那么远的位置,单独使用炮兵是陈沐或南、东二洋军府的习惯,但不是西班牙人的习惯,在邵廷达了解中西军在陆战中除了守营使用火炮的时候不多。
至于原因?他们不会铸铁炮,青铜炮的价值太高,搁外边丢一门都心疼,更何况很可能他们根本没有多余炮队。
西班牙在新大陆的军队从士兵层面都是精锐,但在后勤补给上来说,他们对国家来说意义与弹压地方的卫军一个意思,没有用武之地,自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