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凤麾下庄公之外最受倚重的提督为杨策,在北洋操练旗军的相同时间里,杨策在距大明万里之遥的海岛上以几乎相同操典训练一批海盗。
此时此刻,提督杨策正率领他一手操练的船队在非洲大陆的另一边执行汉国交给他的重要使命——贩盐与贩布。
贩盐和贩布这事听起来挺低端,但实际上当数额巨大,这是件非常高端的事,比方说在西非,盐与棉布可以换取黄金,来自大明的丝绸更可以与黄金等价。
杨策带着几乎是汉国四王麾下战斗力最强的舰队,拥有一千二百名由闽人、吕宋人组成精锐士兵,他们平均受到长达一年半的训练,虽然这种训练在杨策看来非常简陋,还是足矣让他们傲立于汉国诸多军队之中。
受限于火药、火枪储备,四百名铳手最多的打放也不到二百发铅弹,炮兵更是平均放出二十炮,但能将更多训练安排到体能、矛阵、投矛、工事与肉搏战当中,因地制宜让他们拥有非凡战力。
尽管训练上能省则省,但平心而论各国军队从正规军里拉出一千二百人,未必能在战场上胜过他们这些海寇。
非洲盛产黄金,不论南部混乱纷争的酋长还是西部桑海、马里、贝宁三个大国,盐都是非常重要的硬通货,因为他们不会煮盐,这种生活必需品一直是对外贸易的重点。
在桑海,他们主要贩卖黄金、奴隶、象牙、香料、柯拉果和棉织品,购入盐、武器、马匹、铜、玻璃器皿、糖和北非的鞋子与羊毛制品。
做买卖是不需要舰队的,林阿凤看重这片富土,更在意这条航线,其地带复杂难以大军进入,攻打是很失智的表现,贸易比征服更容易带来富贵。
但摆在他们面前的贸易有一个问题——竞争者很多。
西班牙人、葡萄牙人、英格兰人、奥斯曼人,他们都在这做买卖,盐这个东西对许多国家而言又太没有技术含量,其他工艺品汉国又难以与旁人竞争,地位就很尴尬。
汉国的兵器、马匹自己还不够用,根本不可能卖给别人,海盗们又不爱种地,制糖也不可能了,只能靠煮点海盐来维持生活,偏偏又这么多竞争对手。
但他们是海盗,用林凤的话说:把他们弄死,不就没有竞争了?
所以杨策的目标非常明确,在南部几个混乱的酋长那把船上的货全部清空,然后绕大陆西面沿海岸北上,战舰封锁北方航线,干掉所有向南航行的船,然后用福船捞起货物在西非卖掉。
这事干起来特上瘾,繁荣的商业航线给他们带来巨大的利润不说,连武器、战马、铜、铁这些重要物资都有人送上门,唯一坏处就是杨策发现自己回不去了。
切断航线的时间越长,货物在三个主要贸易国家的价格就越高,北方不断有船航来,他根本就走不开。
其实他只有十七条四百料小飞鲨与五条四百料福船,这样的实力对海军而言不算什么,可对那些只有一两条船的欧洲商人来说?
呵,这就是噩梦。
逃又逃不掉,打又打不过,别提多讨厌了。
当然,也没几个人能有讨厌杨策的机会,除了那些漏网之鱼。
比方说现在,杨策的部下还在北方封锁航线,他则亲自率三艘装备火炮最多的飞鲨船来追击一名臭名昭著的英格兰贩子,贩奴船的航速很快,他的追逐遍及非洲西海岸,直至那个奴隶贩子抵达目的地刚果都没有追上开战的机会。
到这个时候这场追逐就已经失败了,海盗们知道他们到这边是买什么的,那些奴隶对海盗没用。
但杨策咽不下这口气,他就要干掉这三艘船。
不为财富,图个舒心。
但等到要动手的时候,海盗们又胆怯了。
“提督,好多人,好多人被从林子里赶到岸边!”
桅杆上端着破旧望远镜的瞭望手声音在发颤,当杨策望过去,那真的是好多人。
黑压压一片,他们的肤色本来就黑,人又成百上千,那些手臂与脚踝拴着绳子身上只留一块布遮身的奴隶人挨人地站在一起,就连杨策也分不清岸边究竟站了几千人。
“不会低于五千,他们要干什么?”杨策远远地望着海岸线皱起眉头,扶着船舷脱口而出:“那三艘船连四百人都装不下,他们赶这么多人出来做什么?”
海盗们知道这些从欧洲来的贩子买卖奴隶,他们不靠抢夺,因为他们并非军队,少量火器在未成规模时也不能对弓箭长矛带来太大威胁,非洲部落可不是美洲,也是用铁制兵器的,抢夺的代价太大,何况高原、河流与热带雨林让他们很难打进去。
所以南非就成了他们的乐园,老练的奴隶贩子会用便宜的工艺品博取酋长好感,接着售卖武器来支援某个或某几个酋长作战,等他们胜利,便将所有俘虏用极低的价格买下来。
这些奴隶也有去处,西班牙的波托西银矿一直在死人,开矿的人力严重不足,每年有两三万名奴隶被卖到那里,并终将死在那里。
但这些人被运到另一片大陆,究竟会付出什么代价呢?
杨策用望远镜看见,那个他追逐的奴隶贩子指挥手下在人群中挑挑拣拣,最后挑出不到五百人,在酋长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