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个凯撒?”
陈沐在赵士桢回来后听他兴趣浓重地跟他说起买个凯撒做的,当时就捂着肚子笑半天,边摆手边道:“不合适不合适,陈某人堂堂大明王朝天子亲封伯爵,那鸟不生蛋的地方当什么凯撒,还七八十万两白银,有那钱干啥不好?”
力学单位还挺能想的,还打算花钱给自己买个凯撒……陈沐寻思,那不就是七个部落酋长里边的大首领么?
“那可是他们的皇帝啊!”
赵士桢两眼发亮:“要是大帅做他们的凯撒,不就更容易控制他们了?”
“那就算是皇帝,也该咱们的皇帝去做,再说了……你见过被寺院主持册封的皇帝?”
“这事要是报到内阁,下一次朝议言官的口水就能把陈某淹死,邹知县。”陈沐挑挑下巴:“你说是不是?”
“啊?”邹元标正神游天外呢,本能反应点头道:“是是是,大帅刚刚说什么?”
见陈沐不搭理他,拱手笑道:“刚刚下官在想治理县中的事,没认真听,什么凯撒?”
陈沐气得翻白眼。
邹元标是真的累,县里的事没完没了,各村自治才没几个月,大面积出现有人懒得种田把地卖给别人跑到县城贪图享乐的事情发生,他这次跑到军府衙门来就是想问问陈沐,该怎么办。
他有解决办法,土地兼并在亚州不是坏事,但需要军府衙门准许——将这些游手好闲的百姓整编,向北方那些无主之地进发,继续收编更多原住民,开垦更多土地。
倒不是每个卖掉土地的人都贪图享乐,有些人只是单纯地不安于现状,哪里的人都一样,都会有这样的人,只不过亚州移民当中这些人占的比例要大一些。
有些移民在村里学了俩月队列、知道怎么打放鸟铳,心思就闲不住了,琢磨着反正也跟当兵差不多,何不干脆想办法加入北洋军,兴许还能当个军官光宗耀祖。
大明再没有哪儿的人比北洋军更积极向上了,他们身边到处都是改变命运的鲜活例子,这种积极性同样影响了相当比例的移民。
陈沐动动手指,赵士桢会意地将从福哥儿那得到的消息重新向邹元标转述一遍。
在赵士桢的叙述过程中就能发现邹秃子的脸色变了又变。
“大帅刚刚是问,倘若大帅向朝廷发出这样的书信,军府争取将这个头衔让皇帝兼任,朝廷的反应会是如何。”
邹元标的神态非常郑重,甚至从军府衙门的椅子上站起身来,端端正正给自己扣好乌纱帽,侧着身子向朝廷所在的西方拱手,这才昂首挺胸说道:“邹某在朝中人微言轻,此前不过位列刑部观察政务,不懂朝廷的事。”
“朝廷大人们会如何作答,在下不知,但在下此事不妥,自三皇五帝之时,至秦朝传国玉玺上书‘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至先汉则又有‘天人感应’之说,陛下称‘天子’是尊重上天,当下官厅三人,恐怕皆不信神。”
邹元标话音刚落,陈沐与赵士桢异口同声,诧异道:“你也不信?”
“陛下是天子,在下是天子子民,老祖宗说了天行有常,既不为尧存也不为桀亡,相反是人道有为,制天命而用之,关神什么事?”邹元标说着向陈沐拱拱手道:“大帅多封多少神了?”
陈沐连忙摆手:“我没有啊,你别瞎说。那都是我上书内阁,内阁报与陛下封的,陛下是天子,说封谁是神谁就是谁神。”
“呵……呵……呵!”
赵士桢发出非常敷衍的假笑,那要都是陛下封的,封几百个神也挺辛苦的。
邹元标对陈沐的话不置可否,他觉得兴许是因为他自己处江湖之远的缘故,离真正的朝堂大员从未接近,又没有地方治政经验,立权力中心最近的时候就是差点儿挨板子,他对朝廷几乎是没有畏惧之心的。
而大明朝这个风气,又对文官近乎出格的宽容,说嘉靖爷糊涂的海老爷子还好好活着呢,他有什么可怕的?
“赵君所言之‘凯撒’,说其是国王不过玩笑,观其选拔如同魁首,何况这世间安有花钱可买的魁首?头目而已,何德何能可做头衔冠以陛下之名?”
邹秃子越说越是慷慨激昂,到后面连手势都用上了。
“倘若大帅将此书送还国中,乃是对国朝之莫大侮辱,纵使旁人不说,我等五君子亦要……”
陈沐端坐椅上侧耳倾听,衙门冰墙刚刚换了新冰还有些凉,他身上盖了张原住民的薄毯,双肘撑着椅子扶手作为支点,双掌合十缓缓磨痧,听到这儿手上动作停下,抬起头道:“你们五君子如何?”
气氛有点凝重呀。
邹元标的动作非常不自然地顿住,闭口瞠目,伸出的手臂缓缓收回最后两手抱拳在前:“在下是说,我等五君子亦要,亦要劝诫大帅!”
陈沐对这个回答非常满意,看样子邹知县不光秃了,确实也变强了。
不是邹秃子怂了,只是他突然想起,天下虽大,除东洋军府似乎再无其立锥之地——他可不想连任知县。
“我还以为你要弹劾我呢,行了,你们以后跟欧洲人打交道会越来越多,别替陈某瞎琢磨这些东西,什么凯撒、国王都是无用虚名,陈某若是贪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