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黑二大爷的盘子铺得要比呼兰广得多。
在陆地,他认了数不清的拜把兄弟,这些兄弟们各自执掌部落,连带着收获超过拜把兄弟数量百倍的侄子外甥。
在黑云龙的处世哲学中成为各部落的自己人,这不但能完成陈沐对他的嘱托,也能使他在这片土地上一两代人的时间里拥有不可磨灭的地位。
杨廷相那小子都当总督了,谁还能仅满足于当个小总兵官?
而在海上,黑云龙同样拉起大旗扯着虎皮,跟草草起家的大东洋合兴盛公司打得火热。
“合兴盛出于闽广,是大帅的自己人,咱老黑这人李兄可能知道,喜好跟人攀个亲。”
黑云龙笑呵呵地对营帐里头戴四方平定巾、身着青衫的泉商魁首李禹西拱拱手道:“那李东家自然也是黑某的自己人。”
“黑某是久仰阁下大名啊,在北讲武堂,曾读过南洋文人为李东家写的《泛海贾事录》,甚为精彩。早先于佛州寻痘苗时,我听说你们出海去探英格兰的商路,怎么会出现在这?”
黑云龙是听说过李禹西的,闽广合兴盛这些大船头之名,在南北讲武堂皆有备案,南洋派传奇话本也有以他们经历为题材的作品,而且要比林满爵等人为创作蓝本的更令市井百姓叫好。
原因无他,‘发财’二字足矣。
“黑帅抬举令小人惶恐。”李禹西脸上带着公式化的笑容、嘴上说着公式化的敬辞,笑着向西方遥遥拱手,道:“草民不过是蒙陈帅垂青,在南洋派文人中取些微末名声,远不比黑帅为国效力,攻灭敌夷的功勋,这样抬举草民的话着实令人惶恐,惶恐万分呐。”
不过比故意让人看出的陈氏假笑要真诚一万八千四百三十六倍,若非他脸上只有善意的笑而无半分惶恐,老黑没准还真信了他的话,但至少这样的恭维是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
李禹西再度拱手,道:“在下本欲驾船去往普利茅斯,怎料海上遇到西船带来消息,说小陈帅的船队在海上与法夷见仗后退往西国港口,航线不稳,所携货物又无以助小陈帅一臂之力,故退至北亚,与土民留结个善缘。”
“小陈帅,海上开打了?”
黑云龙知道小陈帅指的是陈九经,也知道李旦和陈九经出海的使命,却没想到陈九经的动作这么快,赶忙问道:“战事如何?”
“黑帅不必忧虑,在下听闻,西国王虽不愿介入北面纷争,但其国内诸侯多有甘愿效劳者,小陈帅自西国北方募到一支西军打出我朝旗号用事,故即便海临法夷,亦不落下风。”
黑云龙闻言皱起眉头,据他所知费老二对国内权力有很深的掌控力,这支西军没西班牙宫廷在背后出力的可能性不大。
不过这事问李禹西一介商贾不合适,他知道的少了没有用处、他知道的多了更不合适,面上不说,但心下已打定主意等后面的战报。
军人嘛,战场立功为重,更何况黑云龙也想带着自己冲败过西班牙骑士的精锐马队到那片没去过的大陆看看,总好过北亚这一片荒原。
“这儿的土民,能为贵司取得利润?”
黑云龙还真没发现自己的侄儿们有这本事呢,虽然他们有些毛皮利润,但终究不比海贸这十倍百倍之利来得丰厚。
何况常胜不缺毛皮。
在这一点上,李禹西与黑云龙的看法空前一致,他答道:“当地无甚特产,无非有些皮张、木料,可巨木不易输送,小木又不缺,商事尴尬;不过他们没有,可以给他们。”
李禹西并非在海上遇见的黑云龙,他笑道:“在下从北边来,已将烟草种子贩给土民,教其数部种植之法,只要管好海防,来年就能贩至欧洲。”
这位生于泉州府晋江一个古称安海地方的泉商可是狠角色。
安海属晋江县十七都的第八都,设有市舶司的税卡名为‘石井津’,他十二岁就跟同乡去广东做买卖。
做生意靠的是诚信待人、灵活应付,逐渐有了广东商贾愿意与他合伙贩货,赚到了第一桶金,而后年年走广。
所谓走广,即陈沐早年于香山查堵向濠镜贩运物资的商人,他经常和濠镜澳上的番夷打交道,在很年轻的时候便学了一口流利的西班牙语。
在嘉靖四十四年,西班牙人占了吕宋,招募明商至吕宋贸易,海盗情况未明都不敢去,年轻的李禹西就是第一批登上吕宋的商贾,因为精通言语,他能直接与西班牙首领交谈,极快地打通市场,获巨利还乡。
他首航吕宋成功,到第二年带动安海百姓争相跟随,以至到了十家去九的情况,真正坐实其为明朝大海商的地位。
黑云龙挑挑眉毛,问道:“常胜与墨城已有许多烟草,再种更多,贩得出去?”
李禹西坚定地点了点头,道:“烟草本出中亚,为土民所用;后西人至此,为西人所知,带入吕宋又为国朝所获,今上至二直隶、下至南洋诸国,尽有喜此物者,欧罗巴情形亦是近似。”
“它们由西班牙人带回,如今临近诸国皆好此道,土民缺衣短食,又苦无特产,今我予其草种,来年便可以百货易之,贩运欧洲岂可不获十倍之利?”
说到这儿,李禹西切入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