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建虏有那个魄力,全部北迁,只留下空无一人的城池和破坏殆尽的耕地,我军也不可能犁庭扫穴。”
粮道太长了,这是难以解决的问题。就算有水路运输,可冬季将至,河流冰封,后勤困难相当大。
而且,占领的城池要留兵,各处要地得防守,等东江军打到辽东边墙时,兵力已经被占用了不少。
最主要的问题,还在于建虏是主动撤退,还未受大的损失。虽然正面交战还不敌东江军,可东江军也要提防小心,不敢轻敌冒进。
“建虏没那个魄力,或者说,他们本来是穷光蛋,好不容易发了点财,怎么能吐出去?”
毛文龙冷笑摇头,说道:“况且,多尔衮的威望不够,就算有心,却也无力。”
郭大靖笑着连连点头,说道:“还是大帅说得透彻,比喻得形象。建虏初叛明时,光脚不怕穿鞋的,抢到的都是自己的,除了破建州,也没啥好失去的。”
“可现在却完全不同,要把住得舒服的大宅子拱手让人,去猪圈睡觉,谁也接受不了哇!”
“你这话也够损的。”毛文龙哈哈大笑,说道:“不管是猪圈狗窝,建虏都得去。可那也是暂时的,以后连活命都难,就不用惦记睡哪啦!”
建虏的心理已经被琢磨透了,想撤又不甘心,想打又怕损失惨重,既矛盾又无奈。
就这左右为难的境地中,建虏虽已北迁民众,但却不是全部;虽然想着打上一场硬仗,以期扭转战局,可又不那么坚定不移。
到最后,就是一个似是而非的作战计划,一边准备逃,一边准备打。你说,这样岂能不令建虏军心混乱,民气涣散,未战已经先败!
郭大靖给毛文龙又续上茶水,微笑着说道:“如果能够在辽东重创建虏,保辽东两三年的太平,好好经营,是最好的结果。”
虽然东江镇的地盘不会局限于现有的辽东版图,也就是止步于辽东边墙。对北窜建虏的打击也会持续,但这还需要一个休整的时间。
说白了,一下子占据了整个辽东,如何恢复,如何经营,将是两三年之内最重要的工作。
耕地要充分开发利用,商贸要繁荣,城镇要规划重建。破坏远比建设容易,一把火造成的破坏,可能需要数月,甚至更长的时间才能重新修建。
经营辽东的同时,也是缩短军队向北推进的粮弹运输的距离,这才是犁庭扫穴,全歼建虏残余的必备条件。
一个相对安定的发展环境,就要保证建虏无力进行袭扰,也就是寇边。东江军分兵边境,时时防范,其实并不是郭大靖所希望的。
毛文龙看着地图,上面已经有郭大靖的涂划,能够看出他对辽东战后的大概规划。
而且,在大战开始之前,郭大靖也与毛文龙有过商讨,基本上确定了大致的战略调整。
辽阳将成为政治中心,由陈继盛坐镇;沉阳则是军事中心,军队也主要集中在沉阳以北的地区。
还是民耕和军屯分开的原则,铁岭以北,辽东边墙以内的五十里,全部划为军屯,其余的田地,则分给百姓耕种。
除了光复的辽中、辽东、辽北地区,东江镇还要将广宁、锦州地区的蒙古诸部赶往北方,将科尔沁大草原分给他们牧放。
作为建虏最为亲密的盟友——科尔沁部,建虏既败,不可能不受到惩罚。
识时务的话,反戈一击,用建虏的人头来立功自赎,惩罚会轻一些。冥顽不灵的话,就凭他们的实力,东江军能够轻松击灭。
只不过,郭大靖也不会全用东江军的力量,为其他蒙古诸部打地盘。想要的话,那就出人出马出力,没有不劳而获的道理。
“现在有个大致计划就行。”毛文龙很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辽东平定之后的局势,还有很多不确定之处。”
苦笑了一下,毛文龙欲言又止地说道:“朝廷那边,暗流涌动啊!”
郭大靖有些鄙夷,翻了下眼睛,说道:“战事未定,朝廷诸公便要卸磨杀驴,或是要来抢果子啦?”
毛文龙嘿嘿一笑,满脸无奈的神情,说道:“那些文官,就见不得武将地位上升。说不得,又要举起以文制武的祖制大旗,对战后的辽东指手划脚啦!”
“不意外。”郭大靖澹澹地说道:“恐怕连建虏,也知道诸公的德性,盼着他们使绊子,好让咱们生出养寇自重的心思,能够手下留情,放他们一马。”
多尔衮等奴酋确实有这样的侥幸心理,认为东江军不会穷追勐打,取得一两场胜利,或是占领一两座城池后,便适可而止,以求长远。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这个成语早已有之,并不是从大明朝才有的传统,或者说是劣根性。
外敌消灭之时,便是武将受制之始。功高震主者,没有几个能得善终。就算不震主,也会为人嫉妒,群起而攻之。
且不说朱八八搞死的开国功臣有多少,只说年代不太久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