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仙意难平这段时间做下了极大的案子,几乎可以说是震惊天下,而名捕无心三年之后,重出天京,奉命缉捕意难平,又为这个惊鸿而出的少侠传奇增加了些许宿命的味道。
此时提到无心,众人便都收敛了神色,安静听古建章讲述。
儒生微微环顾一圈,缓声道:
“诸位都知道,名捕无心,被刑部派遣调查此案。”
“我有位好友正在忘仙,昨日来信,言及此事,法家无心循着意难平的踪迹,先去了广武城外的山寨,继而便入了广武城。”
“数日间并不提意难平之事,而是与世家官僚结交,终日饮酒欢宴,欢欣达旦。”
王安风心有愕然,众人闻言,神色皆有异样。
古建章声音微微一顿,呼出口气,复又郑重道:
“继而,将城中世家七人下狱,官吏八人受罚,县尊周明轩触及‘不察’,‘无功’,‘贪’等数律,证据确凿,无心以刑部直属狴犴金令,将其扣押!”
“不日将公审于城中!”
言及于此,不由得声音提高,速度加快,每一句话中间间隔越发短促,让人下意识便绷紧了神经,仿佛看到了广武欢宴之后的一幕,真如雷霆震怒,道道连劈,不留有半点喘息时间,最终仗剑持牌,将高高在上的县尊下狱,竟一气呵成。
众皆寂然,不能言。
儒生脸上浮现钦佩之色,道:
“名为饮宴,实则暗查。”
“三年不出,一出便是雷霆手段,铁面无私,明察断狱,可钦可叹。”
“仗法为剑,肃清污浊,扫天下垢,不亦豪侠乎?”
言语之中满是推崇,评价句句拔高,却终归于一声叹息。
“只是不知,为何他竟会蹉跎自己三年时间,几近于自囚于天京。”
“唉……”
若再说下去,便要涉及到自己的推测和一些隐秘,都不适合随意于酒宴上说出,便及时止住了嘴,正在此时,一位面目柔和的少年突然笑起来,道:
“名捕无心,想来还在沿路县城之上罢……”
“看他如此模样,莫不是并不愿意追查忘仙意难平?”
王安风微怔,下意识侧目看去,见那少年生地白净,五官旁的都寻常,只一双眸子极为柔媚,见他看过来,微微笑了下,眸子微眯,竟如美玉流光一般。
方才引荐时候,少年自言复姓将锋,据传此姓先祖千余年前为上将军先锋,后繁衍生息,后人就以此为姓氏,算是兵家老姓,可这少年却是出身于法家,姓极锋锐,但是名字却如他的眸子一般柔媚,叫做宜情。
将锋宜情。
古建章失笑,道:“宜情你入学宫不久,不知道这位名捕行事作风,也实属常事。”
“名捕无心三年前曾经缉捕过一件类似案件。”
“同样是侠客杀官遁逃,那位侠客是六品武者,轻功了得,遁逃千里,连连折返,逆转方向,将各大名捕戏耍于指掌之间,最终仍旧被无心预测出了下一处地方,一番力战之后,将其擒拿。”
“而无心出手之时,那侠客已经遁逃两月有余,时间并不是问题。”
王安风瞳孔微微收缩。
便在此时,将锋宜情再度开口,颇有遗憾地叹息道:
“夫子曾说,观其言而察其行,能行之士,必能言之,我看他明明是个名捕,是个官,却更恨贪官,而不是侠客。”
“古师兄又评价其为豪侠,我还以为他能够和游侠惺惺相惜呢……”
古建章神色变幻,叹息道:
“侠在他眼中有义有害,而贪官污吏,则是遗祸无穷,杀之后快,事有轻重缓急,他不是那种死听命令的蠢货。”
“而他也确实与那侠客惺惺相惜。”
“故而三年之前,先请那豪侠痛饮,继而血战生擒,不留丝毫余力。”
“这便是惺惺相惜。”
“而入狱之后,据理力争,为其争取减刑赎罚,甚至不惜顶撞刑部尚书于堂下,获罪于己身,这也是惺惺相惜!”
王安风和将锋宜情神色微怔,而其他人面上也浮现出复杂神色,古建章长叹道:“若要因为惺惺相惜,便玩弄职守,才是对他们的侮辱。”
声音微顿,本来不欲再说,可郁郁之气梗在胸口,难得痛快,无酒饮茶,复又道:
“若要强说,肃正刑律于天下,使万民行事有法可依,以刑律之严,庇佑我大秦之天下,震慑宵小,便是无心所走的侠客之路。”
“其言必行,其行必果,不惜己身,赴士之困厄,是侠!”
“而肃正典律,刚正不阿,使民冤屈得以昭雪,不惜己身,独赴险境,使为恶者受刑罚于天下人前。”
“此不亦豪侠乎?”
“三年前法家无心顶撞尚书于堂,激动之时几近于拔剑,被擒拿入狱,据言和那豪侠关在一处,彼时他二人相视,想来当是断无丝毫恨意罢……”
言罢叹息一声,尚未上酒,便拿起茶盏引入喉中,谈及这等人物,似乎也引燃了他胸膛火焰,一杯清茶如何浇灭,便连连倒茶饮下,众人沉默,于方才的言谈之中,也能够看到豪迈江湖的一角,以及隐隐的波涛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