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炼门于扶风郡城所在之处,距离扶风学宫颇远。
王安风长剑并未收回,右手扣剑,踏步徐行。
身着青衣,面目乖巧的梦月雪自他左侧后面站着。
少女双手捧着木剑剑鞘。
三人行过小路,踏足大道之上,两旁中不乏有背刀负剑,尚且犹豫要不要动手的江湖人,只因为方才没有能下定了决心,是以不知道刚刚学宫前小道发生的事情。
此时蓝衫少年缓步踏过,皆是神色微变,各自握紧了兵器,本欲出手,不知为何,却有淡淡的畏惧惊怖自心中萦绕,令他们身躯僵硬,令他们不敢,也不能拔剑。
再看那少年,眉目一如既往地平和,却有烈烈锋芒,左右莫之能视,只任由王安风行过,任由他们三人的身影逐渐远去。
握在了刀把剑柄上的手掌方才松开。
掌心当中,不知何时已经满是细汗。
众人心中泛起懊悔之意,怨恨自己方才没能出手,有好奇之人走到了学宫前头那条小道,往里看去,神色陡然剧变,手掌一颤,竟然未能握紧了手中兵器,倒插在地,铮然鸣啸不止。
而那武者的面色已经煞白。
……………………………………
王安风缓步而行。
在周围之人眼中,他是胸有成竹,是以不急不迫,淡定从容。
可唯独他自己知道,刚刚交手虽然时间很短,但是他已经绝学尽出,他内力不过初入八品,此时已经几乎用去了七成,此时正在借机调息,恢复内力,佛门心法运转,心境渐趋于平静,一步一前,一呼一吸,内力在体内盈沸而起。
周围武者,尽数未曾异动,看着这三人向前。
川连不自觉挺高了胸膛,面容有些微殷红。
梦月雪看着王安风的背影。
神色略有恍惚。
火炼门高十数丈的铁枪旗已经在远方可见。
少年缓步踏前。
一步,
三步,
驻足在前。
抬眸去看,呼吸平缓,浊气吐落之时,金钟罩内力已充塞经脉当中。
他经过了三千年血参培育根基,龙气反噬已经消失不见,自身天赋得以昭显,纵然只是八品武者,也已经气脉悠长,周天不息,远比不得一日打坐,当他人百日之功的天生道心,可于内功修行,回气调息之上,却有旁人难以比拟的优势。
等他驻足时候,周围街道之上已有了不知多少好事武者,各个神色有异。
这些人对他倒是没有多少祸心,因利而蜂拥而上的本就只是少数,江湖之上,亦多有仗剑任侠之辈,只是看到这陷入杀人漩涡的藏书守竟然堂堂正正地朝火炼门过去,是以心中好奇。
便围在附近,打算看个热闹。
也是想要把这事情弄个明白。
火炼门卫奇毕竟并非常人,暴死于静室之中,这些武者亦是心中极感兴趣。
在火炼门那十丈铁枪冲天而起之前,盘坐着一位苍颜老者,双目微阖,气魄雄浑如狮,面庞神色刚正。
王安风尚未开口,那老者已经睁开眼来。
左眼浑浊,如同不能视物,右眼却凌厉森锐,令人望之而胆寒。
身旁倒放一锤。
通体玄墨,上有简朴纹路,隐隐泛起焰光,此时纵然是深秋时候光景,天气转寒,在其周围却热浪涌动,堪比六月赤阳。
老者视线从王安风身上掠过,缓声开口,道:
“藏书守前来,应是为了自证清白。”
王安风只看这老者打扮兵器,便知道其必然是火炼门中高手。
闻言微微颔首,道:
“不错。”
那老者咧嘴笑出声来,声音干哑刺耳,道:
“有意思!”
“当真有意思,我派少主,死于剑伤,剑痕之上,隐有雷霆。”
“和我门少主有冲突的,又能够做得到这一点的,恐怕唯独有王少侠你一人而已!”
王安风摇头,平声道:
“不是我。”
老者敛目,宽大的手掌搭在膝盖上,缓声道:
“那好,敢问少侠今日辰时之前,人在何处?”
旁边川连手掌微微一颤,面目之上,浮现出来了明显的紧张之感。
即便梦月雪,亦是感觉到了心中不安。
昨夜孤身去了无人可知的地方,这是王安风绝对难以解释地清楚的问题,对少年极为不利,因为拿不出证据,是以无论他如何去说,总在气势之上,便会落入了下风。
正在此时,王安风却无有畏惧,反手将手中木剑刺入地面之上。
抬手一撩衣摆,同样盘腿而坐在那老者的对面,似要坐而辩论。
双眸微张,淡声道:
“问此事,有何用处?”
老者闻言禁不住冷笑道:
“如何?”
“若是你拿不出证据的话,那便定然是你所为!难不成藏书守想要说,纵然阁下昨夜不知在何处,纵然我少主死于雷属剑伤,亦是和你无关?”
“哈哈哈,当真是好笑!好笑!”
梦月雪明显感觉到了周围武者越发怀疑的视线,而在这些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