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工文绝世奇,五松新作天下推。
拂袖白云开素琴,弹为三峡流泉音。
一道清流天上来,奔腾不息,两侧青山峻岭,此地江流自北地,终年积雪数十米深,一路奔腾而下,至此地回环千余里地,山高岸险,精致足堪称之为壮丽。
一条轻舟自山外而来。
舟上没有艄公,船头站着一位风姿飒爽的女子,年纪不过十七八岁,却是气宇不凡,有江南道女子的细致眉眼,也有不逊男儿的英气。
背后背一柄长刀。
只是站在了这一尾轻舟的船头,不见如何动作,身下的舟船便如箭矢激射而出,转眼之间已经除去了十数丈之遥,难能可贵平缓无波,只在江面曳出几尾涟漪。
少女背后长发激扬,迎着广阔十里江风,朗声道:
“片舟何太急,望一点须臾。”
“去天咫尺!”
舟船复又向前,平缓兴过十数里距离,青山上面看得到一名穿着红色华服的俊秀青年。
此时已经快要入夏,此地江南,温度闷热起来更甚北地三分,那青年身上却裹着了一层又一层厚重的衣裳,似是极为体虚怕冷,即便是如此,却也仍旧面色煞白。
怀中抱着青铜狴犴兽首炉,里面冒出了袅袅青烟,看上去半点不俗气。
身旁跟着数名女子,都有七八分姿色。
或者身姿婀娜,或者眉目如画,亦有天真烂漫,性情可爱者,或是捧剑,或者抱琴,一位身子丰腴,皮肤白皙如羊脂美玉般的女子低垂了眉目,跪坐一旁,为他拈香。
这青年似是害了风寒,重重咳嗽数声,一双眼看着下面轻舟而来的少女,满是宠溺之色,伸出修长右手招了招,温和笑道:
“且来。”
江河之上,那一道轻舟速度陡然间加快数筹,激荡出层层白浪,那一身劲装的少女纵身而起,径直踏波而行,只在水面上轻轻点动了两下,整个身子便已经腾身,稳稳落在了那一处青山之上。
青年旁边女子福了一福,轻声道:“见过小姐。”
少女摆了摆手,近前两步,仿佛江湖豪侠般展开双臂给那俊秀青年一个熊抱,退后一步,露出一个灿烂笑容,道:
“好久不见了哥。”
“我便知道,就属你最疼我,早早便在这里等着。”
“爹爹就不要了,从来也不接接我。”
青年面上浮现一丝无奈,道:“爹他是一家之主,平日里多有俗物缠身,自然没有办法来接你,何况,若是他看到你又背着把刀回来,怕是要气到脸色铁青了。”
少女不爱听这种说教话,鼓了鼓腮,踢一块石子,道:
“我爱修刀,他又管不着。”
青年温声含笑,道:
“爹他自然管不着你,家里面谁管得住你啦?不过出身夏侯,却不喜抚琴只喜欢舞刀弄剑,这些年来,婕儿你也算是头一遭,自然让爹他头痛不止。”
少女哼一声,似乎得意。
青年话锋一转,笑吟吟道:
“不过,能够将素来以豪武称名的皇甫家二公子,一路从江南撵到北地,撵得抱头鼠窜这一点,夏侯家开家门至此,却是从未有过,千百年间,只你一人。”
夏侯婕跺了跺脚,怒视他,道:
“哥你再说,我便不要管你了。”
“他日找爹娘,再换个哥哥!”
青年朗声大笑,却似乎扰动了自身肺气,咳嗽不止,面色又是煞白,夏侯婕下意识向前一步,满脸担心。
旁边一名模样天真烂漫的少女已经自胭脂雪玉瓶子里取出了一枚丹药,香气氤氲,品相可见不凡,那青年却未曾接过,只是摆了摆手,待得咳嗽声音稍稍平复,含笑道:
“收起来罢。”
“此药虽然贵重,也补益不得空中楼阁,只是烈火上烹油,换取一时的锦绣气象,作不得真,也就没必要自欺欺人,倒不如收起来。”
“如我那好友所说,既然吃了无用那便不吃,也能省下些银钱。”
夏侯婕担忧道:
“你又这样,多吃些丹药总也是好的。”
青年笑道:“我如何不知?丹药之术,我也多少有些涉猎,可是终究于大事无补,反倒让身子依赖药性,不可以或缺一日,还不如一开始便不用这药为好。”
随意说了两句,便不愿深究下去,转移话题道:
“说来,皇甫雄那惫懒货色,似乎被你逼得跳了墙,他家家传渊源是一手劈山断岳的厚重刀势,他自己所擅的是一双钢拳拳法,却偏生躲你躲到了擅长剑意剑法的青锋解上。”
“每日里苦闷度日,先前还有尉迟家的纨绔跟着随意说些话,后来那人也下了山,便只剩他自己一人,酒也没得喝。”
“当日在忘仙郡中,我三人听柳师讲武,我涉猎颇杂,当日如同眼见诸般繁华,一时间迷了眼睛,这也想要听听,那也想要听听,比不得他所得立意最高,一双拳术施展开如苍天将倾,压得人喘不过气。”
“此时他却反倒憋闷得最是厉害。”
夏侯婕扬起眉毛,道:
“他活该!”
青年含笑道:“哦?这又是如何的活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