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说：“我记得你以前不怕冷。”

第一次见面时，脚下穿的还是草做的凉拖鞋。

特雷尔往嘴里塞蛋糕的动作一顿。

他确实不怕冷，但感受过鲜活的温度后，冰冷变得难熬。以前的他，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拿队友取暖。

“你以前也不怕痛。”特雷尔舔掉嘴角残留的蛋糕。

“你以前不说话装哑巴，现在话倒是不少。”杰森靠着沙发抬手遮住眼睛，一手张开搭在沙发靠背上，看起来仿佛像是将旁边的人拥在怀里。

特雷尔还年轻的时候很喜欢说话，跟西蒙吵架，和精灵鸟聊天……只是越到后来越不想开口，尤其是成为审判天使的那几百年，除了必须开口吟诵的技能名，特雷尔几乎放弃语言功能。

跟杰森在一起时，特雷尔非常有说话的欲望。他的语言能轻易让杰森的灵魂光焰炸开漂亮的花，这让他很有成就感。

“你想抱着蝙蝠侠喊：爸爸再爱我一次。”特雷尔开口点烟花。

“胡说八道！我没有！”杰森果然被点燃了。

“你有。”特雷尔欣赏自己制造的灵魂之花。

“特雷尔！你死定了！”杰森将特雷尔的脚丢开，并扑过去：“外套还给我！”

“不。”特雷尔拒绝。

他们在沙发上打架。

特雷尔要保护蛋糕和外套，反击得相当敷衍。他很快被杰森锁在身下，但他觉得这个姿势很暖和，还悄悄缩了缩腿把脚踩在杰森脚上。

杰森俯视特雷尔威胁道：“道歉，我没有想跟老蝙蝠拥抱说那种话。”

() 他们近得说话时吐息能喷到对方脸上。

但还不够近。

“特雷尔永远正确。”特雷尔的手从杰森胸前移到肩膀。他遵从内心的想法，勾住杰森的脖子将热源拉近。

“哈，你以为你是上帝？”杰森嘲讽。他撑起来的身体却顺从地往下压，并轻咬上特雷尔沾了奶油的唇瓣。

他没理由拒绝特雷尔的靠近，他没办法拒绝这个。

特雷尔仰起头，承接这个带着一丝惩罚意味的“补魔”。他的双手抱着杰森的头，摩挲着红艳炙热的耳朵，手指插丨入杰森头发中，撩开垂到额头的那缕白发，指腹移到那双漂亮的眼睛旁。

——眼睛里翻滚着浓烈炙热的情绪，像一团火。希望它们能更热一点，热得足够点燃一块冰。

·

冰很难被点燃，但可以被焐热。

杰森抱着焐热了的特雷尔，头埋在他的颈侧，声音沙哑沉闷：“你说错了，我知道布鲁斯·韦恩爱杰森·陶德，我从未怀疑过这点。”

“嗯。”特雷尔悄悄将手伸进了杰森制服内，没有任何阻隔的皮肤接触让他无声喟叹——真暖和啊。

杰森闷哼一声：“噢，别这样，特雷尔。”

特雷尔留恋地将手抽丨出来，他揉了揉怀里可怜兮兮的大男孩脑袋，在对方炸毛发起死亡射线前掏出手机，播放自己在猫头鹰巢穴里拍下的视频。

“见鬼！你被鸟宝宝传染了吗？为什么要拍这个？！”杰森试图抢手机删掉自己被蝙蝠侠揍的黑历史。

“你害怕蝙蝠侠，恐惧他对你失望。”人体暖炉对特雷尔的诱丨惑太强大了，他希望能跟杰森更亲近，于是把被自己偏离的话题扭回去。

“我建议你观察世界，不是让你观察我。”杰森撇过头，烦躁地抓了下头发，“那不是害怕和恐惧，是对他顽固、多疑的愤怒。啧，你看他这个嘴角，这个表情这个蓄力的动作都证明他对我的不信任，好像我会变成小丑那样无序的疯子，必须被严密监控防备！”

“你的情绪确实不稳定。”特雷尔如实说。

“F**K！你是哪边的？！”杰森被点爆了。

“但你意志坚定，你有永不堕落的顽强灵魂。”特雷尔认真回答。如果他还是审判天使，他会给予杰森光明正义的祝福。

杰森不习惯被人称赞，他的心跳声大得自己都能听见，耳朵几乎是瞬间就变得通红，红色还蔓延到脸上以及脖子。

多温暖的颜色。

特雷尔心中赞美，趁机凑近一点借些热度。

“不要随便给我加滤镜，我没那么好。”杰森干巴巴地反驳，那些以为难以说出口的话自然而然说出来：“我的恐惧不是因为他，是针对我自己。当有一个声音时时刻刻在脑海里嘲笑你催眠你让你回忆曾经遭受的痛苦，那个声音还来自杀死你的仇人。只要丢掉理智就能摆脱这些，偏偏这个糟糕的世界好像不值得拯救，真的让人每时每刻都想带这个世界下地狱……”

特雷尔看着将内心的痛苦绝望展现给他看的杰森，想到了圣骑士。

圣骑士留给他的所有记忆都不带任何感情，就像看手机里的视频，唯有太阳神罚的疼痛被留了下来——当被太阳照射，那种灵魂燃烧都难以磨灭的疼痛就会浮出来，也只有绝对理智的审判天使才能忍着不打上神域把太阳神冻结成冰。

换成现在的特雷尔就忍不住。

拥有人的身体，人的五感，特雷尔越来越像一个人。享受过温暖就觉得寒冷难耐，享受过氪石水带来的平静放松，就对体内交战的力量渐渐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