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拒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每分钟都有“2%”在死去。
莫兰人都在拼命的努力着,生怕因为不够积极而让死神的镰刀提早降临。
他们并不知道所谓的积极程度根本没有判别的标准,他们的死亡顺序主要依据所在地区地形环境的复杂程度,其次全看主导这次行动的血杀各位队长的心情。
格局复杂需要大量时间搜索的地区都会尽量往后排,各位队长呆的烦了想换个地区溜达溜达就会下令将人全杀干净,“草芥人命”四个字用在此时绝不过分。
可莫兰人不知道。
他们天真的以为自己的努力会换来“公平”的对待,哪怕有聪明人想通了这一点也会拼命的麻醉自己,逼着自己相信“公平”。
没有办法,死亡面前,无力抵抗的他们只能奢望着怜悯,祈求着“魔鬼”能如实履行他的诺言。
听着公共频道里不断传来的“肃清”报告,林恳的身子越来越冷,心却越跳越快。
时间已经过去了14分钟,他不敢去想14个2
%代表着多少条人命,他只希望自己小队的“清洗令”来得晚一些,让这些可怜的平民多活一会儿,让自己能晚一些面对不想面对的抉择。
可是,该来的总会来。
当计时器跳过第15分钟,公共频道里传来第12、13号区域清洗完毕的报告时,上峰的命令也同时下达到了血怒7队。
“3分钟后,中层C—091区格莫罗斯特公园街区开始执行清洗,以血怒第7分队为主,其他部队予以配合,时限3分钟。”
3分钟,5万条人命,只因为这一条冷冰冰的只有短短五句话的命令便要抹杀,他们甚至不肯多写几个字,哪怕表达一丝的不忍或无可奈何也好。
透过这条短短的文字简讯,即使还没有开始行动,林恳也觉着座舱里盈满了血腥味。
“队长!”
林恳接通了胡狼的通讯,可胡狼却没有回答。
“狼头儿!”
林恳加重了语气,可胡狼依然没有回答。
他并不知道,此刻的胡狼也面沉如水,而且胡狼面前的通讯请求也不止他一条,7队从上到下大部分人都
发来了同样的询问。
杀,还是不杀。
他们是战士,是天启部队的觉醒者,以往在战场上不知多少次面对银蓝的军队,他们从没手软,可他们从来没有主动屠杀过任何一个银蓝平民。
与林恳的理由不同,他们不杀平民是因为无法分辨。
银蓝的民众内可不光只有一二等公民,还有人口数量远超前两者总和的三等公民和类人,他们想杀干净自视甚高的原生种,但也怕错杀了与自己一样渴望自由的同胞。
就像眼前,那个被带走安置的中年人只是其中一个,人群里不知还有多少三等人和跟他一样的类人奴隶。
眼前这些人里有一些有充足的理由该杀,可还有些不该死,而应该被拯救。
不是每个人都对同类下得去手,更不是每个人都能经受得住人性的考量。
战死与屠杀根本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没有多少人能将二者毫不犹豫的混为一谈!
东尼娅拼命的联络着胡狼,可面对接通了通讯却一言不发的胡狼,她只说了几句便说不下去了。
温度适宜的战斗服内,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血液在逐渐变冷。
良久,沉默的胡狼终于开腔,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我跟内摩尔中校联络了。”
“中校怎么说?”东尼娅顿时瞪起了眼,其他人也是如此,胡狼的话是对全队人说的。
顿了片刻,胡狼缓缓说道:“中校让咱们执行命令,他说此次行动以血杀为主导,以麦卡龙将军的意志为最高指示,任务必须完成!如有意见,暂按不表,等行动结束后一并上报讨论解决!”
“也就是说.”东尼娅的心冷了。
胡狼紧咬着牙闷闷的“嗯”了一声,只说了六个字。
“杀,2分钟后行动!”
“这”
“唉”
一个个叹息声接连响起,命令无可更改,作为战士,队员们只能服从。
看着外面在街道和楼宇间穿梭来去的莫兰民众,林恳沉默着,紧握着拳头的手不断颤抖。
人群里,那个之前出面指证的小女孩被她妈妈抱着出现了好几次,每次都从她妈妈的肩头探出小脑袋好奇的望着这边。她的年纪或许还无法理解即将发生的事情,无法想象突然降临的这些陌生人会毫无缘由的打她的屁屁。
是的,通过口型识别,林恳知道小女孩的疑惑,每次经过时她都会好奇的望着这边问自己的妈妈这些人是不是要打他们的“屁屁”,而她的妈妈没有回答,只是在女儿看不到的位置无声泪流,脚步更加匆匆。
这一幕让林恳的心更加煎熬,他找了无数个理由说服自己,可仍然无法将“屠杀”与“正义”二字等同。
这一刻,他充分体会到了老布里的心情,对身在阵营却从未谋面的麦卡龙产生了质疑,对血火党主导下的抵抗军产生了质疑,甚至对自己所在的血怒产生了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