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笑看着花颜,偌大的北地,从她口中说平了时,轻若云烟。
但即便是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程子笑却从中听出了千钧重的分量。
临安花家不同于别的家族,花颜更不同于别的女子,哪怕她身段纤细娇娇弱弱,看起来弱柳扶风,不堪风吹雨打,但接触两次,从她以淮河盐道三成利换他遍布北地的生意以及如今她轻而易举地就画出了北地一草一木精准的地形图而又不客气地要他手中压箱底的东西来看,她心中的丘壑乾坤普天下男子鲜少有人能及。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云迟为何非花颜不娶。
得了她,天下女子还有谁能入眼?
程子笑敛下眉眼,平静地说,“既然如此,我就在京城在盘旋些时候,等着太子妃一起。”
花颜笑着点头,“好。”话落,又说,“近日程七公子小心些。”
程子笑一怔,又抬起眼皮,看着花颜,“太子妃何故出此言?”
花颜道,“我见你印堂发黑,最近恐有血腥之灾。”
程子笑哑然失笑,“太子妃会算命?”
花颜淡笑,“会看面相。”
程子笑认真地打量花颜两眼,见她不像是在说笑,不由得蹙起眉,“太子妃当真回看面相?”
花颜点头,“会的,所以,程七公子定要小心,毕竟,我还等着你的东西呢。”
程子笑放下茶盏,颔首,“多谢太子妃,我定会小心。”
花颜不再多言。
程子笑站起身告辞。
花颜吩咐等在一旁的福管家送客。
程子笑离开后,花颜对采青说,“去告诉十六,让他近日暗中保护程子笑,不能让他出事儿。”
采青应是,立即去了。
花颜放下茶盏,重新躺回贵妃椅上,闭目想着云迟是不能离京去北地的,他要在京城稳定朝局,做安书离在川河谷的后盾,川河谷治水那么大的工程,他的后方一定要保证万事无忧,京中除了他,谁也镇不住牛鬼蛇神。
陆之凌和梅疏毓在西南境地驻军,安书离在川河谷一带治水,苏子斩在临安花家,北地一片乱象,满朝文武,老一辈的朝中重臣,都与北地官员有着或多或少千丝万缕的关系,除了这几人外,她还真想不出谁能去北地。
而她,却是能去北地走一趟。
云迟脱不开身,就让她去给他扫平北地好了,距离大婚之期还有五个月,时间上也够了。
花颜心中打定了想法之后,又想了想,起身去了天不绝和安十七的住处。
天不绝依旧在研究药方,安十七拿了安十六从程子笑手里接手的账目在看,花容陪在二人身旁。
见花颜来了,花容先迎了出来,笑着对她问,“十七姐姐,你怎么过来了?”
花颜笑着摸摸他的头说,“有点儿事儿跟你们商量一下。”
花容点点头。
进了房门,天不绝抬头瞅了花颜一眼,说道,“气色不错。”
花颜不置可否,将天不绝面前摆弄的好几张药方随手拿了一张看了看,又放下,对他问,“云迟可找过你?”
天不绝颔首,“找过,太子殿下问有没有失忆的药能给你用,抹平癔症,哪怕把他忘了。”
花颜一愣。
天不绝瞧着她啧啧一声,“怪不得你们俩有命定的姻缘,这想法倒是想到一处了。”
花颜轻抿了一下嘴角,“你如何对他说的?”
天不绝摇头,“我告诉他没有,你的癔症刻在灵魂里,没有什么药能抹平你记忆。”话落,叹了口气,“他对你着实上心,一直在琢磨你的癔症,猜测是你自己的执念太深。”
花颜沉默,轻声说,“没猜到魂咒上就好。”
天不绝不再说话。
花颜转头看向安十七面前堆的账目。
安十七对花颜道,“十六哥说这些账目只是程子笑带进京来处理的一部分,大多账目都在北地,让我们先熟悉一部分,估摸着要跟他去北地走一趟,才能都接手过来。”
花颜点头,“我过来就是要与你们商量,我打算去一趟北地。”
安十七一愣。
天不绝也看着花颜,“你去北地做什么?接手这些账目派人去就行了。”
花颜摇头,“太子殿下接到密报,北地鱼丘县发大水,淹死千人,期中有朝廷派去北地不久的监察御史被大水冲走,下落不明。鱼丘县若非人为,以当地的地貌,百年也不会发大水,而北地上报朝廷的奏折只说了北地几处受了水灾,提了监察御史失踪,但未说千人罹难,瞒而不报,可见北地官场乱成什么样了。”
天不绝皱眉,“所以呢?你想去北地清理官场?那太子殿下呢?”
花颜摇头,“他脱不开身,要在京中为安书离治理川河谷水患坐镇,如今在从朝中择选前往北地的官员,他不能去,我却是能去走一趟的。”
天不绝不赞同,“如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去北地?当务之急,是该想想怎么进皇宫的那处禁地拿到南楚皇室留的关于云族禁术的古籍看看能否找到魂咒的法子。”
花颜淡声道,“不急这一时半刻,五年呢。”话落,轻飘飘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