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迟看着苏子斩离开,他一边踩着雪,一边跺着脚,一边咳嗽着,他忽然想起,他解了寒症不久,还没有一年。
花颜曾与他说过,天不绝让他休养一年,才能将他自小损坏的身子休养调理好,可是,北地出了事儿,他无人可用,只能将他请去了北地,他的身体没修养多久,自然还虚弱的很。
不得不说,北地的事情他与花颜联手,一明一暗,办的十分顺利,但个中辛苦,也是必然劳累的。
他想必一直未能歇着,偏偏又出了瘟疫之事。
如今,他马不停蹄地来到兆原拦截他,这般折腾下,身子定然早就吃不消受不住了。
若是以前的他,打落牙齿和血吞,再冷风刺骨,他身子再受不住,估计也会咬牙硬挺着不服输,绝对不先他回屋。可是如今的他,将花颜的能屈能伸,随意洒脱,学了个十成十。
这般真正张扬随心所欲的脾性,既让他看着顺眼,又心里不舒服。
花颜对他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他说他的一辈子栽了,也没说错。
他想着,淡淡地笑了笑,她对谁的影响不大呢!大的他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苏子斩骂的对,他生来就是太子储君,肩负着南楚的江山社稷,他不能任性,也没有任性的资格。父皇为了他,苦心地往废了养一众皇子,花颜为了他,肩负起该他肩负的重任,苏子斩不喜入朝,不喜朝局朝事儿,但无论是为了花颜,还是他本就改不了骨子里德修善养心存良善的本性,踏入了朝局,卷入了暗潮风云,刀锋利刃里。
他没有退路,只能以乾坤之手,三尺青锋,敬一切牛鬼蛇神。
梅疏延见苏子斩离开了,云迟却依旧一动不动,看着北方天空,身上落了一层白雪,再这样下去,很快就会被覆盖成一个雪人,他走到近前,恨不得拽他进屋,“太子殿下,回房吧。”
从二人的对话中,他也听出来了,北安城出了瘟疫之事,云迟要去,苏子斩来拦,他自然也觉得苏子斩拦得对。
云迟收回视线,动了动身子,身上的雪簇簇而落,他掩唇又咳嗽了几声,对梅疏延道,“给他请个大夫,诊诊脉,开一副药。”
梅疏延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立即点头,叫过来一人吩咐,“快去,将城南的韩大夫请来给子斩公子诊脉。”
有人应声,立即去了。
云迟抬步向屋子里走去,对梅疏延说,“本宫今夜就歇在这儿了。”
梅疏延一喜,这句话的意思也就是不走了,不去北安城了,他立即点头,又喊来人,“赶紧将屋里的床榻换一张来。”
有人应是,又立即去了。
云迟回了屋,拂了拂身上的寒气,解了外衣。小忠子没带来,云影这个暗卫关键时候成了无所不能的人,立即现身,接了云迟的外衣。
梅疏延后脚跟进来,又吩咐人,“再抬一桶热水来,侍候太子殿下沐浴。”
有人应是,又立即去了。
不多时,有人利落地换了床榻,有人抬来热水,云迟素来不用人近身侍候,摆摆手,遣了人下去,又对梅疏延说,“表兄去吧!”
梅疏延见天色已极晚,点点头,不再打扰云迟,安排了两个人留候传话,便琢磨着大夫应该请来了,便去了苏子斩安置的屋中。
这一夜,城守府可以算得上兵荒马乱,但好在那两位爷长大了,没掀了城守府。他犹记得,小时候,二人在梅府打架,拆了梅老爷子的慈安堂。
苏子斩已经困极,但他素来爱干净,还是将自己扔去了热水桶里沾了个滚,才疲惫地爬上床,沾枕即睡。
韩大夫被请来给苏子斩诊脉,青魂眼睛不眨地盯着韩大夫。
韩大夫在兆原县有些医名,但是个脾性怪的人,大抵依了那句话,有本事的人,脾气都会有些怪。他本来被梅疏延派人大半夜揪起来看诊不高兴,风雪之夜,谁不乐意在暖和的被窝热炕头睡个好觉?
他一肚子气,打算来了找梅疏延发作一番,管你是不是兆原县最大的官,总不能欺负良民,但如今来了之后,见到了清一色的护卫和躺在床上的公子,以及护卫清一色的佩剑和高贵的肃杀之气,顿时老实了。
心想着这定然是极惹不起的人物,于是,他老老实实给苏子斩诊脉,即便看到了梅疏延来,也没敢发作他的怪脾气。
韩大夫是有两把刷子的,诊了苏子斩的一只手,又诊另外一只手,两只手都诊完脉,他捋着胡须站在窗前看着苏子斩寻思。
梅疏延见韩大夫久久不语,立即紧张地问,“大夫,他如何?”
韩大夫对梅疏延拱了拱手,沉吟道,“这位公子体质阴寒,气血有亏,五内脾虚至极,多有损伤,想必一直以来有好药将养,才一直吊着命。”
梅疏延心下一紧,“劳烦请明言。”
韩大夫叹了口气,“这位公子想必自幼受了什么先天磨难,身体才会如此之差,但好在似有妙手医者诊治,所以,一直以来无性命之忧。不过如今染了风寒,却疲于奔波,劳累至斯,未好生休息,使得体气虚耗过甚,伤了脾肾心血,实在是太不拿自己当回事儿了。”
“可有大碍?”梅疏延听的心里一阵阵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