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他身边,云永昼打开箱子取出药物,用棉棒沾了药粉。
“会有点疼。”
他说这话的时候,卫桓的心倒是真的揪了一下。他没来由地想到了自己死前,那些画面再一次涌现,好像变得更加清晰。子弹笔直地穿透他的血肉,留下一个又一个空洞,有的埋在里面,别说走了,一动就疼。还有那些战斗机射·出来的金属索,每一个的顶端都带着尖利的钩子,穿透他的翅膀,借着飞行的动力企图将它们生生撕下来。
那个时候没有人告诉他,这会有点疼。
他也不觉得多疼。毕竟都上了战场,死都不怕了,怎么会怕疼。
可现在云永昼这么小心翼翼地给他上药,他反而觉得好疼,疼得想掉眼泪。
发现卫桓别过头不说话,云永昼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看他,“疼?”
卫桓摇摇头,咧嘴笑道,“这怎么会疼,这么小一道口子,跟蚯蚓似的。”云永昼还是觉得不太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握着的棉签,“是我手重?”
他这么一说,简直就是把卫桓的心又攥了一下,酸涩的液体直往外淌。卫桓吸了一下鼻子,“没有,比之前强多了,虽然你确实有点手残。没办法,你是小少爷嘛,妖域第一公子呢。”说着他笑了起来,想从云永昼的手里把棉签拿过来,可云永昼却先他一步,将手拿开。
“行吧行吧,不跟你抢。”卫桓收了手,心想总算没有像刚结契那会儿似的,一言不合直接刷刷刷放光刃威胁他。
云永昼轻轻地上完药,又替他一圈一圈自习包扎好,虽然包得还是不那么好看,但是至少比以前强太多了。卫桓都忍不住想,这七年是不是他都是自己给自己包扎的。毕竟没有他在旁边烦着,上赶着给他上药了。
“我看看后背。”云永昼开口。
“哦,”卫桓转过去,怕尴尬飞快地把自己的衬衫脱了扔到一边,“后背好像有一点疼,刚刚躺着的时候就感觉到了。”
云永昼一眼就看到了他腰窝中间的金色太阳图腾,他努力地说服自己把目光从哪里挪开,视线向上。他的后背上有好几处淤青,尤其是凸起的肩胛骨,大概是撞伤,青紫一片。
“严重吗?”卫桓转过头,看见云永昼正将药油倒在手心,“这是什么?”
“人类的药油。”
卫桓一惊,他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感觉自己差点露馅,于是赶紧补救,“哦对对对,药油,我以前经常用。”
云永昼没有戳穿他的失误,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就将自己的手掌覆上肩胛骨。他看到卫桓的身子轻轻抖了一下,看到他的肩胛骨微微地颤抖,往回收了一点,牵引着肌肉,像一只脆弱蝴蝶在仓皇大雨中收回自己的蝶翼。
“疼吗?”
不疼。不是因为疼。卫桓心虚罢了。他的手掌温度高过寻常人,就在他贴上的瞬间,他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心口突然被焦灼的烙铁烫了一下,拿开之后,上面留下了云永昼的名字。
没有等到他的回答,云永昼只好继续。他动作轻柔地揉开淤青,推着上面细腻的皮肉。卫桓不知道怎么了,或许有风溜了进来,又或许是他体虚,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就在云永昼缓慢的推动下,头皮都要发麻。
“好了,真的可以了。”卫桓慌忙转过来,把衣服披在身上,低头开始扣扣子,手都有点抖,“没伤着骨头,过两天就好了。”
这样下去他真的受不了,太煎熬了。
云永昼擦了手,强行抓住他的手,扣子扣到一半的卫桓疑惑地抬头,看见他额角的火焰妖纹正发着红光,下一瞬间,他感觉一股滚烫的妖气注入眉心。
“你,”卫桓瞪大眼睛看着他,“你把通感解除了?”
云永昼不说话,像是默认。见他这样,卫桓有些不乐意,“为什么?”
“你又是为什么?”云永昼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话竟然多了许多,“就只是因为在暗区我受伤?还是你想要公平,一人一次。”
都不是。我就是想。卫桓的瞳孔晃了晃,不知应该如何回答,只能模棱两可地压低嗓子嗯了一声,像个还没过变声期的小学男生,还非要把自己的手从云永昼的手里抽出来,一副你解除了我就不想跟你说话的样子。这模样可爱得过分了,云永昼忍不住轻笑出声,眼睛垂下来。
他很少笑,但是笑起来特别好看,比山海选出来的所有校花加起来都好看。卫桓偷偷瞄了一眼,气就消了一大半。
长得好看就是好,连气都不敢跟他生。
卫桓拘谨得很,想了好久,最后还是试探性地开口,“那个,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在无启,一下子就找到我?”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胆战心惊的仓鼠,从房间里堆成山的彩球里挑出一个,把房门拉开一道小小的缝,扔出小球,然后砰的一下迅速关上。
就等着外面的小金乌去捡。
“很难吗?”云永昼将医药箱整理了一下,啪的一声扣上盖子,“我哪一次不是这样?”
说得也是。这颗球废了,不中用了。
“那……可是,”卫桓纠结着自己的措辞,眉毛都拧到一起,又被云永昼伸手揉开,力气有些大,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