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明野每天放学都会绕一段路,特意从第一次遇见幸村的冷饮店前路过。 今天他不在,没中。 今天他也不在,又没中。 啊,今天他在,头奖。 就像敲彩蛋一样呢。 见到他之前明野心怀期待,可真见到了,她又说不清的紧张害怕。就像有一间摆满金贵玻璃工艺品的房间,她生怕笨手笨脚的自己破坏什么,别说进去,就连靠近都不敢。 每次从他附近经过,明野都有一种错觉: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她很好奇很在意,明明只要往那边看一眼就好,可她只会把头埋得更低。 有一天,当她又怯怯垂着脑袋从他面前经过时,他的声音忽然在附近响起: “日安,明野さん。” “啊、日、日安,幸村さん。” 她惴惴地抱着书包,不知所措。 他眸光深深,难以抑制的不安从平稳的神色下隐隐显露出来。 “这么说或许很突兀,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当然,我要怎么做呢?” “你在我旁边的位置坐下就好,就一会。可以吗?” “我知道了。” “呼……谢谢你!” 幸村仿佛卸下了什么负担,黯淡的情绪一扫而尽,整个人都轻快起来。 明野疑惑起来,他也不像遇上了什么麻烦的样子呀,那么她要帮他什么呢? 她在他对面坐下,幸村将菜单推过来。“请,不用客气。” 她点了最便宜的冰镇柠檬汁。“发生什么事了,幸村さん?” 幸村沉默片刻,虽然神情没变,明野却怎么都觉得他有点窘迫。“过一会我再告诉你,可以吗?” “嗯……”明野不再多问,僵硬地缩在座位上。 “你可以放松一点,不用紧张的。” 幸村柔和地看着她,竟然和她聊起天来。“明野さん好像每天放学都很晚呢——啊,抱歉,因为我每次坐在这里都有注意到你。” 后半句话让明野脸热,果然不是她的错觉啊。正好柠檬汁端了上来,她双手捧着已经蒙上一层水雾的冰凉杯身,企图把自己藏到杯子后面,轻声回道: “嗯……大概是这样的。” “是什么社团这么晚呢?” “不是社团,我没有参加……” 片刻的沉默,见她不打算再说什么,幸村继续问:“那为什么?” “我是学校的动物委员。我们学校本来养着兔子,还收留了几只流浪狗,偶尔也会有小猫什么的过来蹭饭。” “只有这几样吗?” “嗯。” “我没有养过小动物不太明白,只要喂它们吃东西就可以了吗?” 他的问题一个接一个,问的都是明野最了解的。她顺着回答,不知不觉间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每年快到冬天的时候,大家都会送些不要的旧衣服过来。小碗特别聪明,只要把垫的扔到他面前,他会自己叼到窝里铺好。 “和他相比花太郎超级笨,就算给他铺好都能扒拉得乱糟糟的。我是真的拿他没办法。” “哈哈哈……”幸村笑弯了眼,“听起来都觉得你好辛苦啊。” “就是啊……”明野抱怨着,突地一愣——她和幸村好像是什么关系都没有的陌生人来着,这么坐着聊天合适吗? 幸村还想再问,突然发现明野神情僵硬地埋着头,比一开始坐下来那会更拘谨了。 他思索片刻,斟酌着语气感叹,“总觉得小动物和明野さん好相衬啊。” “那个……为什么这么说?” “很在意吗?” “这是当然的。” “我不太敢说。不用在意哦,忘了吧。” “你这种说法让我更在意了啊。” “明野さん能保证不生气吗?” “当然要视情况而定。” “那我不说了。” 他身上白净的制服是衬衫的样式,还系着领带式的领结。微微蜷曲的紫蓝色头发服帖整齐,规整之中带着些许随意,即赏心悦目,又不会死板无趣。就和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一样。 他的语态,他的神情,他周身的氛围,无一不让她感到轻松愉快。 六月底的夕阳散落在二人周围,满目都是金橙色的光彩。 明野忽然觉得,这一刻比过往任何一天中的任何时刻都更温暖也更明亮。 “我知道啦,我保证不生气。”她向他双手合十,“告诉我吧拜托你。” “我在想……明野さん好像小动物啊。” “……我哪里像小动物了?” “警惕又不安定的样子很像,就像突然被投放到人群中的野生小动物一样。” “……是这样吗?”明野机械地捻着吸管。 “就好像稍稍向你靠近一点,你都会逃走呢。啊,这只是我的个人感觉,是这样吗,明野さん?” 他直勾勾地望进她眼底。 明野本来很讨厌被人盯着看,可是幸村太温柔了,一点不好的感觉都没有。 一种全然陌生又模糊不清的情绪在她心中升起,她突然预感到——自己将会被这个人改变。 她害怕改变。仅仅维持着现在的生活就已经让她拼尽了全力。 于是她避开他的目光,埋下脑袋微声道: “我不知道。我没想过这样的问题,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 “这样啊……”幸村的声音比她的更轻,像是沉入了水下。 静默中,两人各自埋头专注于自己的饮料,冰凉的玻璃杯不一会便见了底。 “那个……我坐在这里的理由,可以告诉我了吗?” 此时东面的天边已经现出一抹藏蓝,黑夜正在降临。这一抹夜色也在不知不觉中悄然爬上了幸村的面容。 “是啊,突然要你帮忙,耽误了你这么多时间真是抱歉。至于理由……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还是不说了吧。” 他难过地望着她,目光比刚才更温柔了,就好像这是告别前看她的最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