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是因为这样,他才知道他住哪一间房的?
文斯很郁闷,还生气,刚看见他俩过来就已经在生气,但无奈对方却是季明景,他难道还能揪住他领子破骂一通再把他甩出去不成?
而且说实话,季明景想带着卢庚来见他的目的达到,其实也没必要现在再来告知实情。
而他却坦白说了。
季明景见文斯不肯说话,接着道,“我知道我这样做的确冒犯你,但情况特殊只能出此下策,卢哥想找你谈谈,我若是直接告诉你,恐怕就没有能坐下来好好谈的机会了。”
这招先斩后奏是有效的,毕竟就算上门来谈,文斯都拒绝得那么干脆,若是开始说明,势必吃个闭门羹。
明明是让人很不愉快的事,可由季明景说来,这和善又谦逊的的认错态度,却是让文斯有气也发不出来,只能闷着。
他点了点头,算作理解,但还是不想对此说什么。
季明景仿佛读懂了文斯这隐含的情绪,也为缓和气氛,他温声道,“以后你再跟可疑的陌生人单独进电梯,最好不要先按楼层号或者刷房卡,今天这算是……我以身试法,给你演示一个小教训?可以被原谅吗?”
文斯哑然失笑,这个道理他当然也明白,但关键问题是,季明景在他这边真的不是“可疑的陌生人”,而算是很熟悉的朋友了,他对他哪还能有所防备?
当然季明景是不知道的。
“谢谢季老师提醒,以后我会注意。”文斯道,语气还有点小别扭。
季明景唇角的笑意加深,他主动起身,提出准备告辞了,文斯自然要送他到门口。
就那几步路,他以为季明景不会再谈签约这件事,但他又隐隐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果然当他们到门口的时候,外面传来保洁大声和人说话的声音,季明景由此停了下来,现在不能立即开门离去,他侧身低头看向文斯。
“本来我担心再说什么会让你感到压力,但好像现在不说什么光在这儿站着也不是办法。”
“嗯,季老师你说。”
季明景却是默默地又看了他一会儿,仿佛在考虑怎么说。
房间是普通的标间,走廊窄窄的,灯光下季明景的头发耷拉下来,眼底也显得有些昏暗。
夕阳从窗外一直延展到两个人的脚底,拖出狭长的影子,映在木门上,似两条倾斜的平行线一样。
季明景开口了,却不是说盛汇或者签约的事,他只是问文斯,“你觉得为什么要当演员?”
这问题着实超出文斯的预料,而这问题的答案又其实很明显,为赚钱嘛,但文斯心里却真不是这样想的,所以当季明景问的时候,他才怔住了。
季明景静静地看着文斯,两人一时谁也没说话。
在这长久的沉寂里,季明景到底先低笑了声,“好像也不是有意思的问题呵,算了。”
外面不知何时已经安静下来,季明景打开门,却在即将迈出的时候,又顿住脚步。
他半侧身子在门外,回过脸看向文斯,伸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明信片递给他。
“这是一位影界前辈的话,我也不知出处,但偶然看到了很喜欢,上次与你对戏,觉得和你有缘,无论以后能否有机会共事,这句话还是想送给你。”
文斯接过来,卡片犹有余温,上面写着两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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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是到开发区来玩儿的,结果文斯坐在酒店的床上,买来的零食动也没动,咖啡撕口就那么敞开放着。
他一直发呆,从傍晚坐到了后半夜不知几点。
他手里拿着那张卡片,上面被硬笔书法拓印下的字迹不知被摩挲了千百回。
刚才在手机上搜索,这话出自一位已经故去的电影界前辈,但姓名不是他记忆中的。
或许这书中世界就是本来世界的一个映射,不停有相同或不同的事发生,却没有一个文斯所熟识的人。
这一瞬间,仿佛都已经被遗忘了的、初来这世界的陌生感再次席卷了他,却又因为这句无比亲切而熟悉的话,让他感到浑身战栗难言的激动。
在他的世界里,说出那话的老者,是他每每偷偷去隔壁电影学院旁听公开课的那位名导师,也是他演艺启蒙的授业恩师。
而那句话正是他让每位学生写在课本扉页上的。
除了那句,他还说过许许多多,文斯从没一刻忘怀。
比如,为什么要演戏?
他的老师说:[镜头表达是一种非常独特的艺术,当你真正演好某个角色,你能进入他所在的情境,与镜头外的人产生共鸣,这是种很神奇又玄幻的纽带,当它震动起来时,你会获得强大的力量与专注,好像是你又不是你,一个全新的你,说是脱胎换骨也不为过。]
而当季明景问起,文斯心里真正想到的其实是这个。
可惜……
文斯伏在膝头,默默地克制了一会儿,若此时对面有面镜子,他会能看见自己,眼睛红得吓人,可他看不见,也拼命忍着。
但越忍,却是越忍不住。
朦胧视野中,他看到了那位导师的身影,还是那样精神矍铄地站在讲台上,手臂微微弯曲,抬高指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