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深处查,闻礼发现一件不同寻常的事。
邵桐就是文斯在巴黎救过的那个人,之前文斯给他讲述原委的时候,只说因为在巴黎救了一个关键人物,因此改变原有的事件线,被迫顶替走上绿茶的路,但他并没说那个关键人物是谁。
闻礼猜测,从文斯的角度估计觉得是谁已经没必要说,但现在看来,这个人果然不安分。
那个拉威亚的何师傅休息一天后回去上班,闻礼打听到他所在片场,又去见了对方一面,如他所料的,这回不等他开口,对方就主动把什么都坦白了。
原来是邵桐给了这位何师傅一大笔钱,半胁迫半引诱地令他在威亚上动手脚,他出手阔绰,即便何师傅因为这事败露坐牢,那笔钱也足够他家老小花两辈子了。
而这么大一笔钱,不可能轻轻松松就做交换,奔的至少是重伤起步。
本来已经准备充分,但临到跟前何师傅犹豫了,到底临时改变主意,将威亚紧急修复。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威亚仍然出了事故。
何师傅很清楚知道这次真是意外,当晚就把那笔钱全数退给邵桐,不想担着良心谴责,也是撇清关系的意思。
而他原本的打算是把关于邵桐的事隐瞒下来,对他自己也好,只要他们都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这其中还有过一场没成型的阴谋。
可万万没想到,邵桐那边反倒不肯罢休,还要何师傅下次再找机会,并威胁说他们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开了头就没有收手的余地,如果不照办,便让他在圈子里混不下去。
何师傅拉了半辈子的威压,只干过这行,现在让他丢饭碗,无异于断人生路。
到了这左右为难的境地,他想到那天晚上来查事故的闻礼,有心求助又没路子,而且也还拿不准闻礼为人,没想到他今天先找上门来。
何师傅察言观色,意识到这位闻总已经知晓内幕,于是权衡利弊很快选择跟他合作,弃暗投明。
这当中的关节其实闻礼并不清楚全貌,他只查到一件,就是这两人之间存在的那笔一来一回的巨额转账,这绝不普通。
再经何师傅一交代,实情便都清楚了。
闻礼没有急着去找邵桐,这事论性质是可以报警的,但闻礼没选择这么做,因为毕竟事故本身是场意外,即使扒出来也属于未遂,量刑不会重。
且邵桐在圈内还有人脉,哪怕曝光了影响名声,最后要摆平这么件事估计也不算太难。
而创致和闻氏毕竟都和娱乐圈关系不大,在圈里说话还不足以有分量。
更何况打草惊蛇后何师傅必定遭报复,更重要的是如果让这么个心术不正的人继续待在文斯所在的工作环境,也是闻礼所不能容忍的。
他必须想办法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要想达到这个目的,先得摸透邵桐的底细,打蛇打七寸,他既然想对付文斯,还是以如此阴险狠辣的手段,必定是忌惮文斯哪里。
就从这里查起吧,从他们有交集的开头、法国巴黎那件事入手,更进一步弄清楚邵桐其人,那应当不仅仅是一起简单的街头斗殴案件,背后或许隐藏着邵桐什么重要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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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斯这周天天都会在收工后去探望一次季明景,他们出事故是十二月十七号,一周过去恰好就到平安夜。
这种节剧组不放假,甚至还拖场,把一众小年轻惹得怨声载道。
文斯结束后,先从旁边的水果店买了几个包装精美的平安果,虽然明知在交智商税,就算为仪式感投资吧。
他拎着袋子赶到医院时,冯煦和卢庚也在,文斯将苹果分给他们,不过这两人没留太久,文斯才来几分钟就都忙着走了。
季明景无奈道,“这是赶回去过节呢。”
文斯也说,“一看就是,季老师也要过节的,我坐会儿就走,不打扰你。”
“我?”季明景状似随意地将电视音量调小,又换了个台,“估计他会很晚,小文可以再待会儿,那俩才坐十分钟就走了,你怎么也要待够十五分钟?”
这含蓄的挽留一如故往的轻松,不会令人感到压力,文斯爽快应承,“那今天过节,我陪季老师待一小时。”
季明景笑道,“不着急和闻总过节?”
“不用,他加班。”文斯从自己买的平安果里挑出一个,问季明景,“要不要吃?我给你削?”
“好啊。”
平安果的红盒子还有鎏金边,四面同样的金字写着“平安康健”,拆开来里面放着的苹果又红又大,总算交点智商税卖相还是不坑的。
季明景看向文斯手里,“这苹果个头挺大,我应该吃不完,我们分一个?”
“那也行,分享平安。”
文斯削苹果皮削得很漂亮,从头到尾完整一根,粗细都很均匀,被夸之后便说起小时候。
“我削皮的手艺是我爸教的,做饭也是,我爸超级贤惠,把我妈宠得什么也不会,他说我以后要向他学习,才能讨到像我妈那样的好老婆。”
文斯讲着讲着自己忍不住笑,“我可被他骗惨了。”
他像是抱怨,还特意夸张地长叹一声,但眼里的笑却如春光透过柳叶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