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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伏景光头顶挂着满满一排省略号。不断抽动的嘴角看似在生气,实则是在无语。但他又不得不配合演出。
于是诸伏景光拧着眉,垂在腿边的拳头用力攥紧到微微颤动,青筋也在掌背突起,活脱脱就是个被横刀夺爱又不得不隐忍的悲情男人形象。
松田阵平隔着墨镜瞥了眼诸伏景光,在看到景光布着青筋的拳头时,松田阵平终于没能忍住,从喉咙里匆匆挤出声笑。
松田阵平双肩颤个不停,想笑又不敢笑。但要他把笑憋回去,他又实在忍不住。两种情绪来回拉扯,松田阵平最终只是懒散地倚靠在沙发坐里,勾起单边嘴角,半抿半笑,在脸上挤出个微妙的表情。
——愉、愉悦犯!?高级干部是愉悦犯!
松田阵平撇高嘴角的样子很像是被眼前的好戏给狠狠愉悦到了。再结合他天生自带的黑色气压,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愉悦犯」。
不知为何,围观吃瓜的几个酒吧基层成员脑海里不约而同浮现出同一个画面:
松田阵平一身黑西装、戴着黑墨镜,脸上还凝着未干的血。他把已经重伤的目标人物踩在脚下狠狠碾磨,脸上露出个张狂愉悦的笑容:“我会让你死得慢一点。”
——不知道这个男人和琴酒,谁更厉害。
“好了,我想说的话你已经收到了,我还有其他更要紧的事要做,”在说这句话时,萩原研二回头看了赖川黄泉一眼,语调却突然变得温柔:“软面包,我们回去吧。”
说罢他不再去管似败家之犬的诸伏景光,牵着赖川黄泉就昂首阔步离开了酒吧。松田阵平睨了眼诸伏景光,仰头把桌上的啤酒一饮而尽,也双手插兜慢悠悠离开了。
三人先后离开,只剩诸伏景光一人站在空荡荡的桌前,独自面对满桌空掉的酒瓶叹气。
他松开从刚才就一直攥紧的拳头,垂下视线长叹一声,满眼失落。
“哟绿川,”愉快吃瓜的同僚直到松田阵平走了,才终于敢凑上前:“被绿了呀。”
来人搭着绿川光的肩:“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对方是黑警和高级干部呢。”
诸伏景光:……?
你刚刚说他们是啥。
这一瞬间,诸伏景光差点没绷住脸上的表情。
来人察觉到诸伏景光的僵硬,却误解了他僵硬的原因。那人幸灾乐祸道:“哎呀,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被别的男人带走,一定很难受吧。不过谁让我们是基层呢,也只能这样了。”
但诸伏景光只是死死盯着酒吧出口,即便那三个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黑暗中。
他一字一句认真道:“不,我一定会把人抢回来的。”
只有以此为借口,他才能顺理成章地和萩原他们联系。
泼墨夜色下的街道,萩原研二坐进驾驶座却没有急着启动车辆。他摇下车窗,单手托腮凝视着天上月。
今晚月色,确实挺美。
他的掌心还残留着柔软的温度,女孩子的手原来比想象中的还要软。不像他,指腹尽是薄茧。
萩原研二不敢回头,只敢悄悄看向后视镜。他心悦的小姑娘现在就坐在他的后座,哼着歌不停摆弄手机。
光是看向她,萩原研二就忍不住放柔眉眼,扬起个笑。
副驾的松田阵平瞥了萩原一眼,不冷不热道:“我出去买包烟。”
说罢他便下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有些意外,又很惊喜,没想到松田阵平居然也有读懂空气的一天。
心脏似在嗓子眼跳动,周边声音逐渐退去,只余下心跳咚咚声。赖川黄泉一举一动发出的声响在耳边无限放大,萩原研二明明看向窗外泛黄的路灯,注意力却全被后座勾走。
他哑声道:“软面包。”
声线里是不易察觉的战栗,比以往更低沉,更认真。
赖川黄泉没有抬头,她继续戳弄着手机:“嗯?”
萩原研二喉结来回滚动,掌心不知何时已经满是虚汗。即便是他,这种时候也会紧张、会没把握。萩原研二近乎是屏住呼吸。他咽下一口唾沫,缓缓道:“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直到这时,赖川黄泉才舍得把注意力从手机挪向萩原研二,一双水汪汪的杏眼也顺势撞进萩原研二的紫眸。
车内没有开灯,萩原研二侧身向后座探出上半截身子。橙黄色的路灯在他垂落的发丝间晕上层光,月色朦胧,他逆光的轮廓温柔蛊人。
那双紫罗兰色的眸子更是海妖的眼,诱人步步深入,不断靠近,直至被澎湃的海浪彻底吞噬。
空气逐渐升温,桃色的花朵朵盛开,赖川黄泉直愣愣和萩原研二对视,忘了思考。
“软面包,”萩原研二笑着再问:“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看待我的。”
“我……”
声音变得沙哑,赖川黄泉光是被萩原研二看着就莫名觉得口舌干渴,想要喝水。
她用力吞咽下一口唾沫,抿唇犹豫。
“软面包。”
萩原研二笑着又唤了她一声。
赖川黄泉抬手摆弄起垂落在额前略显凌乱的发,挪开了视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