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要受一次苦。
祝玉燕写了一个被葡萄牙人欺负的女孩子疯了以后被关在家里的故事,又改头换面改成英国人、法国人,分别各写了一篇,然后掏钱送到报社去登了。
报社里是很喜欢这种带有一点色情和世情味道的小故事的,一看就是杜撰的,也不必担心影响什么,随手一登就完了。
这点小故事肯定不能在社会上引起什么反响。
祝玉燕后续是每个月固定写几篇送过去登,誓要把这个印象钉在百姓的心目中。
以前她请人写文章都是掏钱买水军,现在市面上情形不好,日本人要搞思想管制,虽然现在办报纸很方便,新闻自由这个概念是美国人搞的,日本人全盘学了过来,因为他们自己办报纸也办得很凶。不过虽然报纸可以随便办,但审查却严重起来。日本人是只要发现报纸上有对日本天皇和日本人的贬低、诋毁全都要当成罪犯抓回去吃枪子。
苏纯钧当然是反对过的,但反对的结果只是从被日本人抓回去和他们抓了给日本人送过去。
……一声叹息。
没有武器,底气不足,拍桌子都拍不响。
因为这样,市面上肯写文章的人就变少了很多,大部分人就是写,也只写中国人的事,而且害怕受牵连,连清朝都不敢写,全写到明朝去,要么就架空一个朝代去写。而且现实的事不敢写,仙妖狐怪就变多了。
日本没人敢写了,外国人也没人敢写了。
祝玉燕只能亲自抄刀去写,她写一篇就换一个笔名,连后续的稿费都不要,只求能登,别的都无所谓。
就算这样,她也多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不敢全在一个报纸上登。
她虽然好写一点外国人的文章,但其实并不犯日本人的忌讳,而且又乐意掏钱换版面,所以倒是都能登上去。
因为要写文章上报,她现在多添了一份工作,就是要看市面上所有的报纸。
进而发现报纸上看起来也是群魔乱舞的。
比如骂苏纯钧和她的,这是每一天都有的,有的骂得还算有理有据,但大多数骂的都是瞎编的。
比如骂她不给婆婆倒洗脚水,不肯给婆婆的房间装电灯,不肯给婆婆做衣服穿,让她一直穿旧衣服,等等,总之就是不孝顺公婆,是一个恶媳妇。
还有说苏纯钧做小皇帝,在家里设三宫六院,平时吃个饭都要两个贵妃、八个才人侍候。
还有说他们夫妻二人敛财,把一箱又一箱的金条全藏在床底下。
也有说他二人会杀人,祝玉燕要每天吃一个胎盘进补,苏纯钧要喝人乳粥,等等。
要是放在后世,他们夫妻俩也算是流量了,报纸上这么热衷于登骂他二人的文章,肯定是因为读者们喜欢看。
祝玉燕笑一场,叹一叹后把这些报纸都收起来了。就不必再给苏纯钧看了,他估计看过的不比她少。
她还看了外国报纸,像英国的邮报,美国的波士顿报,法国的费加罗报等,这些都是要去专门的地方买才行。
另外,就是日本发行的报纸了。
日本发行的报纸不止是日语的,头条竟然是中文的,中国人也能看懂。
这一次的头条就是日本、美国、法国等国签定了一个什么条约要联合进军了,往前翻,报纸头条还有庆贺日本天皇皇储在美国留学等等,剩下的还有日本的军舰胜利航行,日本的飞机什么什么胜利返航,全都是夸耀日本的国力的。
确实这些东西会打击中国人的自信心,让他们甘心接受日本人的统治。
祝玉燕仔细翻阅了手中所有的日本报纸,还把苏纯钧办公室里以前的都拿出来看。
她在这上面发现了一个固定的栏目:英文诗歌。
不是说报纸上有诗歌很奇怪,而是这个诗歌是英文的,而且显然是同一个作者写的。
她没有去过英国,只好等苏纯钧有空了让他来看。
因为她觉得这些诗歌不是随便写的,像是一个人的回忆。这个人的口吻好像在英国生活过很多年。
苏纯钧一边翻看一边说:“你怀疑是金小姐。”
祝玉燕:“只是猜测。”
诗歌都是英语短诗,字数并不多,句子也不长,写得全是田园风光。
比如一首诗就写“周末有舞会,但我的小舞鞋上的绊带还没有修好,不知女仆什么时候有空”。
另一首诗写“春天我站在苹果树下,想看一看红红的苹果,但树枝上什么也没有,只有白色的苹果花”。
如果只看诗,就会觉得这是一幅非常美好的时光,好像这个人生活在一个非常幸福的田园里,田园中没有父母,但有美丽的夫人和风流多情的老爷,以及几个非常讨厌会欺负人的同龄人。笔者的年龄并不大,一时像是七八岁的小孩子,一时又像是已经快要进入社交季的小女孩。
诗歌中写的全是他生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