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苏纯钧说:“我吃过许多中国人请的饭,晚饭、午饭都有,每回桌上都摆上一大桌的菜,我觉得就连皇帝吃的菜都不会有那么多。中国人真是富有,相比之下,日本是非常贫穷的,我们的国家太小了,这一点也不公平,你说对吗?”
苏纯钧笑着说:“莫谈国事,莫谈国事。”
铃木三郎看着祝玉燕,笑着说:“苏太太,这是我吃过的最地道的日本饭菜,在中国。我的中国情人也会替我准备日本饭菜,但她总是做不好。”
祝玉燕看了一眼仍带着微笑望着铃木三郎的铃木佳子,好像她没听到丈夫刚才说了他的情人。
她轻轻握住铃木佳子的手,对铃木三郎说:“我只认佳子,可不认什么情人。铃木先生快别提这么扫兴的人了。”
铃木三郎看到铃木佳子眼中的神采就知道她又喝了一口祝玉燕灌下的迷汤,唉。
铃木三郎没有见过像祝玉燕夫妻这么警惕的中国人,诚然,他见过许多中国人,不少都对日本人抱有敌意,但经过一段时间的交往,在金钱和利益之下,他们都愿意忘掉对日本的敌意,甚至有真心诚意认为日本人是好人的,还有想去日本生活的。
他并不会看不起这些人。
但像祝玉燕夫妻这样,从始至终都对日本抱有敌意的中国人,相当少见。
虽然他们与他做生意,与他一起谋划,但这只是因为两者短暂的利益驱动——而这样的局面,都是由祝玉燕一手促成的。
而他明知道祝玉燕夫妻对日本的敌意,却仍是愿意与他们一起做事。
——因为他也和那些向往日本的中国人一样,在金钱与利益之下,愿意暂时忘掉对日本的忠诚。
晚饭过后,终于,可以谈一些正事了。
苏纯钧请铃木三郎去他的书房,两人在书房里交换了一些美金与黄金,还有一些关于山本和日本军方、日本国内的情报。
铃木三郎抽着苏纯钧递给他的美国香烟,说:“日本国内反战的声音越来越大了,我看,很快就会有一场强烈的镇压。”
日本国内一直都有两种声音,主战和反战。因为战争并不能让所有人、所有势力都获得利益,像天皇和军方,一直都是强硬的主战派,而一部分大地主和资本家,则认为赚钱更重要,因为军队征兵,地主们的地缺少佃农耕种都渐渐荒废了,工厂里缺少工人,许多机器都不得不停下来。
普通日本百姓被宣传认为这是一场护国战争,日本被战争拖入泥潭,哪怕是最底层的日本百姓都知道,日本正在耗尽一切血肉,只有赢得胜利,日本才能获得利益,才能让整个社会变得好起来,受到损失的日本百姓才能获得补偿。
每一家都有人上战场,所有的日本人都在祈祷胜利,这是整个日本的心愿。
铃木三郎自认比国内百分之九十九的日本人都清醒,他清楚的看到日本已经开始控制不了形势了,像一架疯狂的马车,在拼命的向前跑。他不知道前面到底是胜利还是毁灭,但他认同一个道理:赚钱最重要。只有钱不会背叛他。
他说:“多谢你替我介绍的美国商人,我们会合作的很愉快的。”他笑着说。
祝玉燕曾经设想过的局面渐渐成形了。
铃木三郎从愿意与苏纯钧合作,到变成了愿意与任何人合作。他不再只把情报交给苏纯钧,他把他能打听来的情报交换给所有愿意出价的人。
美国人、英国人、法国人……等等。
一个只爱钱的商人,告诉他钱才是真理,他就愿意为了钱,背叛他的国家。
铃木三郎:“山本的病情,我已经借助一些渠道传回国内了,那边正在努力攻击山本家族。山本很可能会被调回国内。”
苏纯钧:“他要是不愿意走呢。”
铃木三郎笑着说:“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苏纯钧也微笑着与他碰了一下酒杯:“你说的对,那跟我们没有关系。再跟我说一说这个新调来的人吧,他姓小室对吗?这是个大姓吗?”Μ.166xs.cc
铃木三郎:“小室只是大藏省的一个普通的秘书,他背后的人才重要。”
苏纯钧认真的听着:“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