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嗯”
姜语皱起眉,不悦地问他嗯什么,“不想问我为什么了?”
“小姐只想告诉我你不高兴这件事不是吗?”而不是为的什么不高兴。
他好像确实具备洞察人心这个技能,然后说:“我想我知道这件事就行了。”
“……”
汗蒸房的雾气处于均衡状态,恒温中,男人几颗开扣露出的脖颈,滴滴汗珠悬挂,滑进内里。
他体格比一般成年男子要精壮,白肤,肩宽,慵倦靠坐,捞至肘窝的袖下,小臂凸胀肱桡肌经脉明晰,平时没少健身的好料子。
姜语呆望,从男人半湿衬衫里呼吸起伏慢撑的,荷尔蒙疯蹿的胸肌,到那双濛濛眼,那几分深邃在糊面里更甚。
相视几秒后,混着自嘲的笑:“你再这样,我要腻不了你了。”
要是往后结婚了也腻不了,该怎么办呢,她会不会变成一个更坏的人,坏到触及自己的道德底线。
姜语近身,毫不顾忌跨坐过去,居于上位,李京肆很自然去接过她的腰肢,盈盈一握,轻松拢在掌心的纤细弧度,熠亮眸子递给她赏,长而魅的狐狸眼,漫不经心撑着,睫羽垂下扇影轻动。
就是这样一双蛊惑人心的眼睛,叫姜语心思翻涌。
“你跟别人太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你的眼睛里,有一座深山,别人没有。”她又开始无厘头胡言。
神经中枢紊乱,跟磕了药似的。
可她是打心底觉得的,他像深山雪岭里一盏孤灯,亮得恍惚虚无,捉摸不透。
是危险的,深奥的,难猜的存在,从不久前,他们对望的第一眼开始,他总给人这种感觉。
身上的人算得上衣不蔽体,丰满桃色几乎送到眼前,李京肆仍一脸平静,笑说:“这形容有些突兀。”
薄料摩擦微妙火花,一分一刻扰人理智,撩动欲.火,不同的是,这样的互动他们默契地没有多少脸红惊慌的紧密感,两把老手,这很容易互相察觉,也就兴致最高时,彼此心率会高些——因为激情吧。
将要触及某个临界点,她又利落下去,环膝缩一团坐在边上,小脸蒸得白里透红,清透莹润的眼氤氲泛泛,一眨一眨,时而瞧他,时而瞧别处,有些六神无主的劲儿。
“你就当我发烧,烧傻了。”
“发烧了?”
“少问,我不想跟你探讨病情。”
他当真不问了。
“小商贵。”姜语去抓他眼神,问:“会哄人吗?”
“嗯?”
“我现在心情一半好,一半又不好。”指头伸出去,勾缠进男人微敞前襟里,热与热的摩擦相触,“你哄哄我,等我高兴了,我再让你也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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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几日雨多晴少,路况叫人头疼,小堵过两轮,在北海城市中区以南往北的位置。
李京肆没开导航,熟稔模样。
姜语留意过,也不是去徽宫的方向。
来这儿不久也不短,她对北海城这个城市还是半明半晕的概念,地儿不大,没有什么记忆点,去的最多的居所和演奏厅之外,只有徽宫,算不上熟悉,心里有点底的就这几里地。
别说,脑子挺胀,还能分析出这不是去哪的路。
姜语醒神的方式很干脆,窗忘了开,烟已经点上了——这两日心烦,换回了味冲的款。
烟雾漫在幽闭空间里一缕,李京肆才给她降了窗,半降,这人发着烧,虽然换回了大衣,看上去也没多厚实,怕一吹更糊涂了。
这个举动之后,姜语才从自我烦躁和发泄的世界里回神,注意身边人,稀里糊涂又开始讲些自己也无法思考的话:“你好像,没在我面前吸过烟,没这个习惯吗?不对,你给我递过火。”
“不常抽,或许你可以理解为,在女士面前保有的一些绅士体面。”
“虚伪。”姜语呵呵笑,风凛过一会儿,眼下薄红显明。
李京肆轻勾唇沿,“这个词,恐怕你也不落下风。”
“?”她稍顿,失声笑起来。
他们都虚伪。
姜语给予赞同:“你看对人了,我确实不是什么好女孩。”
二十岁,花一样的年纪,却没见谁在她身上看见过一朵多么纯白的,花的痕迹。
圈子里大多如此,姜语也是接受家族内部安排的高等知识教育,及多方艺术培育过来的,她很有艺术天赋,在乐理方面,十几岁就被送往国外深造,参加过大大小小的比赛。
她的成长路,拼的是荣誉,争的是冠冕。
从未,从未,和同龄人有过同频思想。
开启个人独奏会是去年的事,游走各种邀请会、贵宾场…姜语自己都觉得没什么意思——这是家里想看见的,一个钢琴才女该有的人生路走向,婚姻也是,她就是这么被安排过来的。
扪心自问,她虽然不是特别喜欢,但也不是特别抗拒,具体表现于,哪怕再怎么过惯了教条的日子,姜语养出来的也只是台面上那些风光霁月,高雅大方,她自知虚伪,向往一切不拘不束,野性自由。
或许要归功于国外久待那段日子,认识不少学院里开放的外国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