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的,又没有拿出足够钱粮的官员,都在太师阴鸷的目光下瑟瑟发抖,朝不保夕。即使如此,他仍然榨不出足够的粮食,这甚至令董卓感到狐疑。
难道是他太仁慈了,所以这些官员不够怕他吗?
他琢磨出了很多种杀人方式,比如说先断其舌,次斩手足,次凿其眼目,以镬煮之。未及得死,偃转杯案间,将这些血淋淋的,还没有断气的东西呈给宴会的客人们看。那些公卿吓得连裤子都尿了,却仍然不肯出钱!
“孤还能怎么样?!”董卓想到这里,竟然感到了莫名的委屈,“孤那些存粮,是要供给凉并二州兵马的,若失了钱粮根本,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矣!”
“明公威德,诚为巍巍,但依臣看来,畏威不如怀德,”蔡邕斟酌言辞,小心翼翼,“明公何不交好三辅世家,而后……”
他暂时地止住了自己的声音,因为董卓费力地要从席子上爬起来,但这位年轻时“双带两鞬,左右驰射”的武将竟然像一滩软泥一样,瘫在那里无法起身。
见到小黄门弯下腰去扶太师,蔡邕如梦初醒一般,上前连忙也搭了一把手,终于令董卓站起身来。
这个须发皆白的老人眼里闪着愤怒的火光,他的胸膛剧烈起伏,连呼吸都变得费力起来。
“孤就是要令他们畏孤之威!”他咆哮道,“孤要下令,自长安至关中,若有不忠不孝,反叛悖逆之徒,人人皆可举发!孤倒要看看!孤到底杀不杀得尽这些逆贼!”
蔡邕错愕地望着这个大汉王朝实际的掌控者,老子曾言,“治大国若烹小鲜”,他想,如果治国当真像煎一条小鱼那样,毫无疑问,这位董太师的粗暴手段是要将这条小鱼彻底的煎烂煎碎了。
陆咸鱼掐了一下自己的腰,感觉有点怀疑人生。
她胖了。
说起来很可耻,虽然长安城内处处在饿死人,但她确实胖了一点。因为都亭侯府的伙食比以前更好了,以前都亭侯府的采买出门采购是用钱的,但别人也有钱,尤其是那些世代公卿,因此最高端的食材还需要你争我夺一下。
但现在不需要了,因为都亭侯府出门买菜用的是粮食,用的是太师拨给并州兵马的粮食,众所周知,凉州军和并州军都是太师心尖上的小宝贝,决不能饿到这些安身立命的根本。
因此上面的主君夫人吃得好,下面的下人们吃都也好,米饭不限量,肉酱也不限量,每天还有剩下来的蜜饼点心给大家随便分分,吃都吃不完!
“主君的酒!”筛酒的小哥将相对而言颇为清澈的酒液倒进了酒壶里,然后向她面前一推,“快送过去!”
今天的吕布也在发呆中。
她依旧记得第一次见到金甲赤兔版本的吕布时,那种威风凛凛,天神下凡的气场。
但这个光环快要褪色得差不多了,尤其是一旦喝了酒,吕布就会迅速退化成社畜吕布。
他会盯着眼前案几上的一碟小菜——大部分情况下是盐豆子——发半天的呆,而她则负责在旁边摸鱼、打盹、放空脑洞。
……细想想他们似乎干的是差不多的事,无怪乎吕布喝酒的时候喜欢喊她当布景板。
“唉。”
一声轻叹打断了她狂奔的脑洞,在她的脑洞里,她已经将要把某个她也不知道名字的三国时期著名的美少年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社畜老板的一声叹息,给她拉回了现实。
“……将军?”
“我吕布漂泊半生,”他说,“唉。”
……………………
他的酒已经喝到位了,接下来要开启诉苦模式了,她想。
和长安城内外每天稀里哗啦死一地的老百姓不同,百姓们的苦恼特别单纯,就只有“饿”这一桩。
但都亭侯吕奉先的苦恼是多种多样的。
她稍微地归纳了一下,大概是这样:
【上司脾气很暴躁,动不动骂我,很烦。】
【同事们坏心眼多,动不动阴我,很烦。】
【公卿们表面笑嘻嘻背地MMP看不起我,很烦。】
【老婆和小妾每天打架要我评理,还是很烦。】
叹息的吕奉先从屁股下面居然摸出了一面铜镜,她也不知道那面铜镜到底为什么会藏在那里。
但他就是迷离着双眼,照着镜子叹气,过了一会儿才看向她,“我是不是老了?”
“……哈?”
“我现在骑马出门,街上的妇人都不看我了。”
……你要是烙上二三百张饼,装俩麻袋洒一路,别说妇人,连汉子都乐意以身相许。
她在心里这么槽了一句,然后和颜悦色,给他斟了一盏酒。
“将军英雄盖世,怎会没有美人垂青呢?”她说,“是那些庸脂俗粉自惭形秽,配不上将军。”
吕布扬起脸看向她,十分欣喜地点点头,“你说得不错!果然只有你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