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吕布虽然也不是什么寒门出身,但他平时的形象完全是一个铁直男,直得都变狗了!现在突然开始熏起了衣服,研究起了什么样的玉佩和什么样的锦袍比较搭,这太不正常了!
第一个发现不正常的是严夫人,她深思熟虑了一番,将府里所有的婢女用筛子筛了一遍,包括但不限于翻她们的铺盖,闻她们的衣服,以及让她们互相检举揭发,看看到底是谁跟主君有染。
一番鸡飞狗跳之后,还真翻出了些汉子用的东西,但一看材质就知道是和府中的仆役偷偷牵手,跟主君没什么瓜葛,只有一个婢女有点别出心裁,藏了一段断槊,差点被严夫人当成定情信物,给那婢女发卖了去,最后婢女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保证她就是想偷点废铜废铁,没别的意思,暂且被寄下了性命。
紧接着行动起来的是正室魏夫人,看到小妾鸡飞狗跳了好几天,大概魏夫人认为终于摸清动向老公这些微妙举动都跟小妾无关,是勾搭上新的野女人了,于是开始寻找机会,将吕布身边那些侍从一个个叫来查问。
……除了问吕布的行踪,动向,情绪变化,甚至连性取向都考虑到了!
这些事原本是和咸鱼没什么瓜葛的,但魏夫人竟然还抽空叫她去问过话!而且问的问题特别可怕——“将军平日里说你是个机灵的,每次喝酒都要你陪着,你必然是个机灵的,”魏夫人带笑不笑地看着她,“你既然机灵,便来说说。”
……说个什么!
“小人愚钝,”她低了头,毕恭毕敬,“将军从来不带小人出去,不知当如何答夫人的话。”
“哼,”魏夫人冷哼一声,“那就说说你们俩喝酒时都聊些什么。”
……………………聊那些极其社畜的,包括但不限于“我就娶了一妻一妾怎么这么烦!”这种见光死的话题。
她得想想办法,她想,“夫人,小人是因为武艺高强而被张将军荐入府中的,对将军的私事,小人并不清楚。”
刚刚说完,一只养尊处优的,贵族女性的手便伸了过来,抬起了她的下巴。
那双狐疑不定的眼睛,望进了她的眼里,一寸一寸,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
【……哗了狗,这怎么办啊?她要是看出我是个女的我特么不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她在心里疯狂地摇黑刃,【想个办法啊你又在那里装死你——】
魏夫人收回了手,直起了身子,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但语气变得平和很多。
“看你模样,确实也不是个以色侍人的。”她说,“算了,留心些将军便好。”
……魏夫人走了,临走没忘记给这群侍从们发点压惊的补贴,她也拿到一份,二斤羊肉。
但她还是觉得心情很忧伤,就好像受到了侮辱。
吕布一系列的反常行为在又一个春光明媚的上午得到了答案。
他已经很久不喝酒了,但是这一次他不仅喝酒,还是上午喝酒。当她抱着一壶酒走进了吕布的房间里时,他眉目间的烦躁几乎一望即知。
“让他们都退下,”他说,“把门关上。”
……虽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但她觉得这个气氛更像是犯罪团伙准备谋划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果然屏退了其他人之后,吕布烦躁地在那里走来走去了一会儿,重新回到席子上,唤她凑了过去。
“那日不是曾计较过,我当留心太师亲近之人么?”
“是,”她问,“将军有眉目了?”
吕布沉默了一会儿,“不错。”
她眼睛一亮,“这是好事啊,将军来讲讲,可有什么收获?”
屋子里又沉默了一会儿,特别诡异,特别寂静,只能听到吕布的呼吸声,直到他重新开口。
“太师前一阵子,是极亲近一个婢女的。”他说,“那婢女生得楚腰卫鬓,袅娜非常,最妙的是那一双……”
她坐在那里,聚精会神的听他讲,但即使是她这样情商有问题的人,也觉得很不对劲。
“将军,”她突然冷不丁地打断了他一下,“小人知道那婢女生得美了,然后呢?”
吕布脸上突然飞起了一抹红晕。
【我有个不好的预感!】她惊恐地对黑刃说。
【你教的,】黑刃声音倒是很欢乐,【你得负责啊。】
“我着意结交,那婢女见我年轻英武,亦倾慕于我,那几日太师驾幸郿邬,我得以……”
……………………天啊!
“将军,”她颤颤巍巍地伸出右手,发现自己的手抖个不停,赶紧用左手“啪!”地打了一下,强迫它清醒一点,“小人已知你与那婢女私下有情,具体怎么有情就不必讲给小人听了,然后呢?”
吕布那迷离、温柔、深情、缱绻的表情一瞬间从脸上褪去了,他转过脸,望了她一眼,“今日府中传来消息,那婢女因为打碎了太师的一只玉杯,被拉下去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