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侧的帷帐。
一同出来的鬼师显然是很不高兴的,但即使如此,他也并未抗拒贤师的命令,而是吩咐卫兵去营地里寻找。
不过多时,几名卫兵带过来了一男一女。
那女孩儿生得十分平凡,除了青春年华外,远比不过世家精心培养出的美人,尤其她此时衣不蔽体,满身伤痕,在夜风中瑟瑟发抖,就更令人看不出什么魅力了。因此鬼师只鄙薄地上下打量她几眼,便将嘲讽的目光转向了那名少年。
他未作迟疑,而是跑去将自己的马牵了过来,自马上取下一件罩袍,罩在了女子身上,就只是这样一个行为,那女子便突然捂着脸,委顿在地,歇斯底里地哭了起来。
哭得鬼师心中愤怒至极,忍不住向前踏了一步!
那少年也突然上前一步,将女子挡在了身后,“既蒙见允,我便带他二人回去了。”
衣衫不整的男子大吃一惊,慌忙看向了鬼师,“鬼师!小人无罪啊!这女子是自愿随我至此!”
那委顿在泥土中的女孩儿转过头来,愤怒地瞪着他,“你胡说!我为何要随你至此?!”
“自然是因为我给过你钱了,”男子仰起头,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你没钱买镜子,也该对着邗沟水照一照,难道就你的姿色,我还要费力将你掠来不成?”
营中一时围上了一群士兵,都在那里嘻嘻哈哈,指指点点,只有鬼师冷着脸看这一切。
他追随“五雷贤师”,早将这些男女之事抛之脑后,听了这二人的口水仗,也不为所动,一双眼睛都在盯着那个少年看,眼见他又自马鞍旁摘下一捆绳索,显见要捆了那人走时,才冷冷地开口。
“贤师让你带走那女子,已是格外开恩,怎么能让你带走我们五雷道中人?”
“我要带他回去,交给郡丞审讯。”少年说道,“难道信了五雷道,便不是大汉子民了?”
……自然不是!
但这话鬼师不会说出口,只说道,“你信那女子,我也信我们道中的兄弟。”
“鬼师说笑了,”少年甚至笑出了声,“你们劫掠的那几户人家都是自下邳迁至此的,你们何年何月何日跑到河对岸传过教?让他们将家里最值钱的牲畜献上不说,女儿也要献上?你若出身富贵,这营中的兵卒难道也各个出身富贵,随随便便就能托妻献女?那你们五雷道还真是——”
这少年到底是不善言辞,还是有意为之,一句接一句都奔着激怒他的方向去,话没说完,鬼师已经愤怒至极!
“住口!”鬼师厉声道,“不管那农女是怎么来的,你今日若带走他,五雷道颜面何存?!”
“你们行了这样无耻之事,本来就没有颜面可讲,”少年的声音又冷又厉,“怎么现在还要把颜面拖出来当借口?!”
鬼师的呼吸愈来愈急,胸口起起伏伏,话也不成话了。
“黄口小儿,”他咬着牙说,“尔若是不领这妇人速去,便留下来见识见识我们贤师的‘列缺剑’!”
周围一瞬间静了。
提及“列缺剑”,似乎连营地中火把的光芒也黯淡了一瞬。
地上那个年轻女子吓得捉住了少年的裤脚,轻轻地,哀求地摇了摇,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那少年也滞了一下,眼中一抹惊诧并未被鬼师忽略过去。
因此他胸中立刻迸发出又愤怒,又欣悦的一股情感。
天下何人不畏惧“列缺剑”之名?!谅这黄口小儿有何能耐?!
“我带不走这人是吧?”少年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指了指那个男子。
鬼师的呼吸重新平复下来,他那些失衡的,失控的感觉都不见了。此刻这个营地,仍然是由他来掌控的,他要怎样,便会怎样!因此他甚至宽容而仁慈地露出了一个轻飘飘的微笑,仰起头来,轻轻地又将头点了一点。
他的下巴轻轻点下的一瞬,少年的手伸向了背后,随着长剑抽出的力道,他的足尖一点,打了一个旋。
那个旋轻快极了,风一样,却连一片叶子也带不起,只带起了一蓬鲜血!
一片惊呼!
鬼师的下巴不受控地第二次点下来时,那颗头颅也咕噜噜地滚落在地上,而少年已经将剑甩了一甩。
最后一粒血珠也落进了尘土之中,只有半身的血迹,还有地上那仍然在喷涌一腔热血的尸体告诉了周遭之人,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没见过那样快的剑,也没有见过那样轻的剑。
……他更没见过那样冰冷,那样森然的剑。
但少年重新将剑收回了鞘中。
“我虽不曾亲见尊师的剑——”他将那女子扶上马后,自己也骑在了马上,那样居高临下,矜持而又凛然地冲他笑了一笑。
“但你现在见过我的剑了。”
一骑绝尘,冲出军营,进了夜色之中。
无人敢拦阻,也无